各位书友们,大家好!今天小编又来给大家推送精彩的小说啦!满满的剧情,堪称书荒好粮食,网友都直呼太好看,每本都是精彩之作,有你喜欢的吗?快快阅读吧
之一本《烈神战皇》作者:磬莲
简介:往日纨绔少爷重回八百年前青州之一府,痛下决心铸造家族神话;获遗泽传承,助他强势崛起,识破阴谋、猛踩小人,一人独挡千万劲敌,终力挽狂澜,携风云之势高歌猛进!……
精彩节选:
“爷爷,既然您不和文馨一起走出去,那么我们就一起留在这里!”少女哭着,她不走。
虽然曾经自己是一个大 *** ,但是这是自己的爷爷!
嘭!
就在洛文馨刚刚迈开脚步,一声闷响陡然传出。
在少女的瞳孔之中,那双翼猫妖狼狈倒卷,发出惨烈的嘶吼。
在自己爷爷的前方,一道身影长发迎风飘扬,微微扭了扭拳头此刻那身影豁然再度冲出,一跃而起,如同一只猎食的苍鹰,将那双翼猫妖灭杀。
*** 味似乎还飘荡在这偌小的草原之上,适才的生死让得少女恍了神。
“快走, *** 味肯定会吸引更多荒兽前来!”宋云一个转身催促,随即率先迈开步伐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小友,您……是要离开这丛林还是前往丛林深处?”
洛明虽然修为只有淬体六重,但是毕竟经历的事情多,此刻看到这少年目中的不由一亮,年纪轻轻就有着秒杀淬体五重荒兽的修为,这可是一些大家族年轻人才有的实力。
“大家族啊……”心底一抖,老者不由露出一抹感叹之色。
“曾几何时……”老者心头黯然。
“额,离开这个丛林是哪个方向?”
宋云还不知自己处于哪里,肯定是要找到一个城池打听消息,离开这里是更好的选择。
因此,这老者俨然成为了向导的存在,三人按照老者事先计划的路线此次一路安全的走出了丛林。
而在走出丛林之后,宋云也才知晓,这片丛林是多么的危机四伏,还好自己仅仅只是被传送在 *** ,若是到了内侧,恐怕自己给荒兽塞牙缝都不够。
同时也不禁佩服老者的勇气,淬体六重修为竟敢横穿这偌大的丛林。
但是有一点,宋云似乎能够看出,老者的修为看起来并不像是淬体六重,似乎……因为重伤,修为跌落至今!
“这天然屏障几乎从未有人走出过,因此成为了两州之间的边防线,其内荒兽多不胜数,老夫此次也是无奈,所以才选择横穿!”老者无奈。
在走出丛林之后,几人顿时看到了在远处有着一座城池。
边城,就是这座城池的名字,以边防为名,让城内居民时刻记得这里是边界,时刻准备抵挡入侵。
因而这里的居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修行,只是实力并不是很强,淬体一重到三重不等。
城池四周的城墙比一般城池的城墙都要厚实,因为经常要抵挡荒兽的袭击,如今能够清晰的看到城墙之上至今还有着许多荒兽留下的痕迹。
“小友,不如随我一同前往家族,让老夫好好报答这救命之恩吧!”入城之后,老者真诚开口。
老者的双目显得浑浊,伤势在这段时间已经略有处理,但是此刻却不似作作。
“老人家,举手之劳而已,有缘再会吧,晚辈还有些事就此别过了!”宋云拱手行礼,露出善意微笑,看了一眼那少女,随即转身离去。
“哼,真是不知好歹!”少女轻哼一声,见到宋云竟然不领情,颇为不爽。
“文馨,莫要这番姿态,要记住,如今……家族已经没有了!”老者忽然轻喝。
老者的家族乃是在幽州边界,奈何势力争斗之中灭亡,这个孙 *** 是他最为疼爱的掌心肉,因此不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离开的家族,多年过去,或许已经忘了自己,但是为了自己孙女,老者还是选择归来。
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街道人群之中的少年,老者轻叹回首,在少女的搀扶之下朝着城中一座大型的院落而去。
边城,是一个以军纪统帅的城池,即便如今没有敌人,城墙之上也有着望的士兵。
“该死的,那什么 *** 传送阵,竟然传到了这里!”得知边城与青州城的距离之后,宋云心头不由暗骂。
绕着整个边城走了一圈,宋云心头微动。
整个边城并不算是繁华,相反反而略有贫穷,但是有一点,这里诸多荒兽法器店铺。
遥遥看去,能够看到那些店面之内,有着诸多的荒兽 *** 炼制而成的各种法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这原始丛林边缘,显然就是猎杀那些荒兽,以他们为食。
“你这老不死的,以为是谁都能进我洛家吗?也不自个掂量掂量,赶紧滚开,否则别怪我打死你!”
忽然,转过一个街头,宋云顿时听到前方一个大院大门前传来怒喝声。
“你……你个狗奴才,竟然敢这样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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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本《霹雳:废柴玩家日常挺 *** 》作者:洪熙诃
简介:以霹雳布袋戏的世界作为背景,让霹雳戏迷们有不一样的享受。……
精彩节选:
天级下品斗志系列任务之五。
进入任务场景是眼熟的步云崖画面,不见眼熟的死老头,反倒是看到一个颇眼熟的小正太。附带一提,虽然本游戏中有推倒的指令,不限物种,不限场合,看到皆可推。就算是在大街上推一条母狗,也绝对没有问题。两人互相推倒叫做你情我愿,单方面推倒叫做 *** 。但唯一的 *** 是推倒正太或 *** ,也就是那种身高不超过140,明显发育还没完全的小孩,在游戏中则视为 *** 。不像推倒大人,可以看到一场让人血脉贲张的爱情动作剧,而且还没带马赛克的那种,所以苦境定义为 *** 级游戏。不过游戏公司绝对没有推崇侵犯未成年少男少女的意思,才会有这种推倒小孩视为 *** 的设定,且不会留下 *** ,会直接刷清不见。
倒不是说我有推眼前这个正太的冲动,我只是有一掌拍飞这家伙的冲动而已。为啥?因为俺认出这 *** 是谁了。不是忆秋年那货,而是他的 *** ,我的师兄──洛子商。这个没义气又没人 *** 的家伙,不在拜师之前劝戒我,让俺清楚:拜师,是一条充满悔恨的不归路……
只是这副正太模样,是要引 *** 犯罪吗?可惜俺又不是腐女一族,对于装可爱的攻势有百分之百的豁免率。
咿呀一声,洛子商首先开口:“这位,应该就是我那师父所说的师弟吧。”
“师弟?”听那充满稚气的声音,却是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话,俺有种想抬缸的冲动。忍不住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拜师的?”
“昨天。”
“那我肯定比你早,年纪也比你大,你怎么可以叫我师弟呢?”
“我也不知,反正那位老人家叫我怎么称呼你,我就怎么称呼你。难不成叫声师弟,要看风水黄历?”
“看黄历是不用。但师兄师弟之称,在于入门早晚,不在于年纪大小。如今我年纪比你大,入门又比你早,这声师弟可就千不该万不该用在我身上。”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俺开始跟 *** 论证起闻道有先后的道理。反正侃大山,吹牛皮,白马非 *** 理论轮着使出来,也不怕把电脑的逻辑 *** 给搞当机。就看你什么时候答非所问,辩不下去为止。只是片刻,洛正太叹口气,认份地说:
“那好,叫你师兄也行。”
嘿嘿,小样的送上门来。俺不报复你这小家伙,就是对不起自己。只是得意笑声没撑多久,我就笑不出来了。不是忆老头那老 *** 出现,而是洛正太一记完美的反击,让俺不知所措:
“那么师兄呀,你师弟我刚入门,您又拜师比我早,怎么都该有个见面礼吧。我的要求也不多,随便几个神器,或是几把宝剑来用用如何?”
*** ,被 *** 勒索了。
“嫌我太贪心吗?那么来个三四百两的金子,五千一万的银票好了。这世道呀,吃要钱,住要钱,出门就要钱,虽然现在吃师父的,住师父的,不用花自己的钱,但我迟早也要出师门走 *** ,身上没点积蓄可不行呀。”
眼看洛正太步步逼近,尽管手上没 *** ,却是一副要把我全身上下剥干净的模样,那副狰狞……那贪婪的模样……那 *** 入黑暗面的表情……那……俺,俺服了。“我说师兄呀,您开头不是说起师父嘛。他老人家有交代什么?”
退开几步,又恢复成正太装可爱的表情,洛子商说:“师弟呀,师父他老人家说,要你演示一回剑法让我观看学习。怎么练都行,就是要你把他老人家的剑法练得又凶又猛,又狠又辣,要练得霸气十足,威力惊人,而且还要招式精妙,连接顺畅。总之就是不要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要把剑法的长处都演练出来。”
*** 。又凶又猛,又狠又辣,霸气十足,威力惊人,而且还要精妙顺畅,我就只想到一个演练 *** ,就是学乩童起驾,拿剑就往身上招呼,把血喷得四处都是,绝对符合上述的条件。不过还没决定好是否自虐, *** 音乐又悠扬响起:
任务目标:演示全部的忆流剑法。
任务开始!
看着任务目标,还有简单的说明,我的第二个打算就是把忆流剑法从初中高级到两个绝招,按着顺序把招式全部用一遍,这样绝对符合任务标准。只是又想起上上个任务,看忆老 *** 狂 *** 的画面,我就想起刚把那次的剑招全部设在一个快捷键中,成为一个超级大套路。好处就是对付 *** 很好用,选定目标,按了快捷键就可以看到必杀废柴人在那猛砍,砍到对方死为止。坏处就是灵活度不大,如果不按空白键来停止招式,就会看到俺一直在鞭 *** 。大概除了 *** 或B级 *** 人物,也没有哪个喽囉能撑过将近一百招的大套路。而 *** 跟B级人物的根基,又是我撑不了的那种,所以这招大套路同样发挥不了全部的威力。
想起那个大套路,虽然多有重复,但好处是有很多串连招式,配合剑光、飞剑还有绝招,一个不落的将忆流剑法全部使出,可以说是我这种高手中的低手更佳的指令集。对付玩家,只要对方不是超级的游戏高手,恐怕都应付不了这种状况。毕竟段誉闭着眼睛走凌波微步是没人打得到他的,这可是有金庸大侠的认证。
打定主意,二话不说,就把人领到步云崖边缘的空旷地中。边上一棵参天的老松,主干笔直,枝桠茂密,看起来很适合练剑的模样。试着选定老松为目标物,朝后边说了声:“师兄,注意看来!”快捷键一按,俺就边喝着凉水,边看画面中必杀废柴人抽风。
这一抽,绝对是威力惊人。招式上来说,虽然不比美少女梦工厂流的玩家,随随便便都是没重复的百招起跳,千招以上才能入得殿堂。但四十八招普通剑式,配合两式绝招,加上剑光、飞剑之流,交错运用,连番使出,也称得上是花团锦簇,看着人眼花撩乱。反正我自己是不知道用了哪些招,没用到哪些招,哪些招重复,哪些招少出。
光是那飞剑的运用,放在串连与串连之间,简直是一气呵成,毫无破绽。要不是 *** 中,飞剑攻击没有串连的伤害加成,我几乎要以为这百招套路,就是一个惊人的大串连招式。得要知道,苦境官方招式威力榜上排名之一的,就是王者之路十一式串连,也就是十一个绝招串连起来,难怪威力惊人。不过至今还没听说过哪个高手玩家学会。
不管如何,眼前这棵老松果然耐不住必杀废柴人的百招抽风。一棵放在现实中恐怕得长上几百年的老树,霎时给俺砍秃了。别说针叶还存不存在,横出来的树枝就没剩下半根,老松如今活像根 *** 在龙宫的定海神针,又粗又长往天捅。要不是主干上不少剑痕,旁人绝对看不出来这根木头柱子是怎造成的。
百余招用毕,气血值也耗去了五分之一。以网路论坛上的评价来说,这样的消耗率算是很省的了。假如在玩家PK中,互相还有攻击损血,两个玩家闭眼猛砍,根本砍不到百招之多,就一定会有一个先葛屁。所以PK里头,游走回气,思考接下来的用啥招式武功,可是门大学问。闷着头猛砍,是俺这种游戏低手的专门科。
不过这种演示招式,跟玩家高手低手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招式给这些 *** 的评价为何。俺将必杀废柴人移到正太版的洛子商身边,得意地问:“如何,师兄,有啥感想没有。”
“感想?有。”
“啥?”
“这棵树,很可怜。”
……我无言。
“我说师弟呀,师父他老人家陪您练剑,他也没站着不动,让你削成一个没鼻子、没耳朵,还没手没脚又没 *** 的人棍吧。”
“那老 *** 比我厉害。说实话我很想活劈了他,但办不到。”
“意思是说这棵树跟你有仇囉。”
“没有。”
“那你把他砍秃了干嘛。”
“嗯……”哼声老半天,我才开口说:“练武功,不是乱劈老树,碎个大石头,还要在瀑布下站个七天七夜来顿悟的吗?”
“站在瀑布下那是洗澡吧,你要悟什么?”
“悟他个人生大道理,看能不能学形意拳,悟出个瀑布拳来。”
“瀑布拳?那是划酒拳的时候用的吧。我说师弟呀,你知道前有古人苏东坡,坐在竹林前断食,悟上个七天七夜,他悟出了什么吗?”
“悟出啥?”
“人果然不能不吃不喝。”
……我再无言。
“再说你这套砍树碎石的练 *** ,是哪学来的?”
“嗯……日本动画。”
“什么画?”
“您老人家……”看着一个正太,我决定改口:“我说师兄,您就别计较我从什么画学来这套的吧。还是说说,我这套武功练得如何?”
这时旁边传来那老货的声音:“唏哩呼噜,惨不忍睹。连你师父的三成本事都没学好。”
“师兄呀,您听听这评价,教的人教得臭,倒怪起徒弟没学好了。”看着正太版洛子商赞同地点头的模样,我趁胜追击,说:“所谓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可是 *** 父沙文主义下的旧时代封建产物,应该被严厉地 *** ,被批斗。
你知道全世界武功高手最多的国家是哪里吗。告诉你,是印度。人家印度阿三要培养出一个水平以上的高手来,只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就好。师父带徒弟,那可是教练带运动选手没啥两样。使劲一切地教,练习完还帮徒弟 *** ,能够演示的就重复演示,利用一切可能的时间来练习,只要造就出一个 *** 金牌选手,这个教练就值了。
我呸,扯那么远做什么。反正呀,中国武术为什么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就是因为这么些 *** 藏着掖着,死活不肯轻易教给徒弟,谁想到死了就真的失传了。真不晓得他们九泉之下,可曾后悔过。所以对这种藏步盖招的行为,我们要往死里批判。没听过三字经明明白白地写着嘛,教不严,师之惰。因此对这种懒惰成 *** 的行为,我们更要……”
“喂喂,徒儿呀。”有 *** 听不下去了,主动打断我的话。“我的大小两个好徒弟呀,这个剑法的秘诀,我现在就要传授给你们,好好地听吧。至于其他问题,则不要多想。”
“不不不,师父,我刚刚才跟师兄讨论起为师者的五大恶行,三大优良品格。”
“别,别想那些。做师父的也就这一手剑法能够见人,谈论那些大道理,是儒释道三教吃饱撑着才做的事情。我可不谈那些。”
“可是师父,所谓天地君亲师,五尊伦常……”
“那个剑法境界有三。百余年前,一代铸剑高人巧龙半驼废曾以意、发二字形容。”
“嗯,师父。”突然一道微乎其微的 *** 袭来,必杀废柴人瞬间僵直在原地,动也不动。拉开 *** ,清楚标明着我身中随风点穴之招,僵硬时间三十分钟……我三无言。
忆秋年却是若无其事,继续放着老屁:“意为意念,举凡思考、战术、应对之想法,皆可称为意。发为动作,手使招式,脚下移步,甚至一个眼神,一记虚晃,都为发。寻常武人之境为意前发后,先有想法,才有动作。可惜意兴之初,便会有微小征兆,使敌人察觉。经过长久不断的练习,念动而身动,一切反应迅捷而无迹可循,此乃第二境界:意发并进。而至高之境为发在意先。”话停良久不语,洛子商见状,起意问:“发在意先又是如何?”
忆秋年故作高深莫测,视线斜上四十五度,下巴微微抬起,双目瞇成一线,说:“不知。”
“我切!”
洛子商不屑的口吻很明显 *** 到某 *** 。忆秋年很无奈地说:“你还没想做啥,你就做了,你怎么会知道你要做啥。事后要你说清楚,你就能说个明白,这师父给你当好了,我拜你为师。”
“可是当初巧龙半驼废前辈怎么有办法分出这三个境界呢?”
“为了 *** 弟,不得不分出来,还要说清楚,讲明白。”
“怎么他就能讲,你就不会讲。”
“你们又不是叶小钗。”
我丢!他 *** ,是为了批评你的徒弟没有人家的徒弟叶小钗高明,所以才兜那么一圈骂人呀。看着一老一少离开, *** 也提示我:忆秋年传授忆流剑法秘诀,强制耗用一个技能点开启,学会意发并进的境界。我是在萤幕前竖起了两支朝天的中指,严重鄙视这老货的扭曲 *** 格。
正想离开,突然发觉必杀废柴人还在僵硬的状态,动弹不得,难不成真要我待个三十分钟不能动嘛。不过那棵老松发出嘎吱声响,树干一倾斜,便倒了下来,反而是解决了我的困难──它把必杀废柴人给压死了……
任务结束:完成度:71%获得经验值3274获得忆秋年的信赖点8获得洛子商的信赖点26获得后天属 *** 斗志+7
第三本《强者世界》作者:丽声
简介:命运,是件很神秘的事。 他一步步走上颠峰,却也经过了万千事件。 沧海桑田,归来仍是少年。……
精彩节选:
事后, *** 荣惠元告诉荣文,荣氏家族有外人加入荣氏家族的先例。
由于做出杰出的贡献,或者资质潜力巨大,可以改姓荣氏。
而且,担当家族要职的例子,比比皆是。
各大分堂内的长老中,就有许多并非荣氏子嗣。
*** 荣惠元让荣文等人不必担心此事。
荣文本来就不在意。
因为荣焯的 *** 资质不是一般的出众,谁会把这么一个天才少年推出去,让其他势力抢走,培养成自己的子弟。
因为荣文的回归,信和堂内部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晚宴,为荣文一家接风洗尘。
很快,信和堂管辖下的各大势力知道了荣文的名字。
现任信和堂堂主的小儿子,一个在一百二十岁时拥有筑基大 *** 实力的荣文。
再后来,整个荣氏家族的子嗣也知道了,信和堂堂主的小儿子荣文,在一百二十岁时就是筑基大 *** 实力。
荣文的名声渐起,接踵而来的肯定是拜访不断。
由于荣文的敛息术,使得前来拜访之人都无法探知到荣文的真正实力。
就连 *** 荣惠元有时也感到困惑,不知道荣文是如何做到降低自身境界的。
但荣惠元为小儿子荣文感到骄傲。
譬如说,家传的敛息术,可以在同一境界内,隐藏数层等级实力,筑基十层实力隐藏降低为筑基七层。
但是无法做到金丹境界实力隐藏降低为筑基境界实力。
此时的荣文,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结交到许多家族好友,而结交朋友是荣文的乐趣。
痛苦是因为需要给四个少年选择 *** 学院。
因为,四个少年的意见并不统一。
在荣氏家族掌控的荣氏帝国中,共有三十六个国家。
每个国家有数十座城池,每座城池中有数百座学院,针对后天武者的学
在任何时期,学院都会有一个排名。
不管是因为规模大小,师资力量,成材率,名人效应,还是因为其他因
之一名和第二名之间,或许分不清楚到底谁是真正的之一。
但是之一名和之一千名,肯定可以分出高低。
因此,在这数万座学院里,有十大学院脱颖而出。
虽然谁是之一谁是第十的争议,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但是这十大学院进入到前十名,却是无人争议。
其中,最没有争议的是这五座学院:仁福堂学院、义庆堂学院、礼乐堂
的 *** 资源,换取某处国家地域的行 *** 。
荣炫心中有些失望,还想穿上龙袍,过一下皇太子的瘾,鴨瑟炫耀一番。
现在不是荣炫鴨瑟的时候,而是荣炫痛苦的时候。
因为 *** 荣文,要求荣焯和荣炫两个人去信和堂学院 *** ,而赵山河和小豆子被安排到其他学院 *** 。
荣炫不同意,坚决要带上赵山河和小豆子,不能分开。
荣文初回家族,但知道家族中的铁律,不会为任何人网开一面,即便是家族的天才也一样。
在数万年的发展中,家族中不知道出过多少天才横溢的 *** 高手。
除了攫取家族 *** 资源外,并没有为家族做出多少贡献。
而那些默默无闻之人,为荣氏帝国开疆辟土,成就今天的六品势力。
信和堂学院,只面向荣氏子嗣 *** 。
这一条铁律,即便是族长亲至,也无法改变。
从小就懂事的荣炫,虽然喜欢四处惹事,但是从来没有耍过孩子气。
这是荣炫之一次跟 *** 大闹。
“如果 *** 、青狼将自己的亲人托付给你,你会不会分别对待他们?”荣炫 *** 。
“肯定不会,我会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一视同仁。”荣文肯定的说道。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要跟赵山河和豆子哥在一起 *** 。我可以不去信和堂学院,跟他们去其他学院 *** 。”荣炫退一步说道。
“我也不去信和堂,跟他们一样。”荣焯在一旁跟着表态道。
荣文气得大怒:“不行,你别跟着捣乱。现在就两种解决方式,一是荣炫和荣炫去信和堂学院;一是荣炫、赵山河、小豆子去其他学院,荣煙去信和堂。你们选,没有其他方式。”
荣焯不解, *** :“为何荣炫可以去其他学院,我必须去信和堂学院?”
荣文气恼道:“不能浪费了你那天才资质,像荣炫这种的,家族里大把大把的是,在哪 *** 都一样。”
“谁说我 *** 资质差了?我现在就已经是明劲了,马上就可以 *** 到暗劲。”荣炫被揶揄得心塞,辩解道。
“算了吧,你到哪里都惹是生非。去信和堂学院,得罪荣氏子弟后,我还不好收场。去其他学院,我可以以实力压人,能够帮你平事。”荣文不耐烦地说道。
*** 在一旁,看着父子两个人斗气,笑得不行,说道:“我帮你们选一个,荣焯去信和堂学院,荣炫跟着赵山河、小豆子另选学院。”
“听见了吗?冰姐发话,就这么定了。再有异议,两个人就一起去信和堂学院 *** ,没得选择。现在就给我滚,滚出这个屋子。”荣文拍板说道。
两个少年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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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大结局第19章 心伤殿隅星初落,魂断城头日已昏
这日来到福建境内,只见满山红花,蝴蝶飞舞。陈家洛心想:“要是喀丝丽在此,见了这许多鲜花,可不知有多欢喜。”
又行数天,将近德化城时,行经一座茂密的树林,章进忽然大叫一声,飞奔而前,只见那边树上一人双足凌空,是个投缳自尽的男子。章进抱住那人双足,将他举了起来,大叫:“快来,快来!”” *** 两把飞刀掷出,割断了挂在树枝上的布带。章进将那人横放地下,陆菲青给他胸口推宫过气,过了一阵,那人悠悠醒来,放声大哭。
这人约莫二十四五岁,打扮似是个做手艺的。章进焦躁,骂道:“老子救活了你,干么还哭?”福建话本甚特异,但那人似到外省去过,打着半咸半淡的官话道:“爷们还是让我死的好!”卫春华道:“你是短了钱银呢?还是遭了冤屈?我们可以帮你呀。”那人道:“不是为钱,也没人冤枉小人。”说罢又哭。
*** 见他颈中挂着一个绣花荷包,色泽鲜艳,用麻绳牢牢系住,似怕死后给人拿走了,猜想此事或与女人有关, *** :“你的情妹子不肯嫁你么?”那人脸露惊奇之色,说道:“她是死路一条,我索 *** 死了爽快。” *** 道:“她为甚么死路一条?”那人道:“方大人今年告老回乡,见银凤生得好看,要娶她做第十一房姨太太……”说着又哭了起来。
章进听得茫然不解,喝道:“乱七八糟,老子一点不懂,甚么方大人、银凤的?” *** 笑道:“银凤自然是他的情妹子了。他倒是个多情 *** 呢。”章进道:“那方大人在哪里?娶了你的银凤没有?”那人道:“德化城里更大的房子就是方大人的,去年他家里盖新房子,小的还去帮过工。他……他今天……今天要讨银凤……”章进道:“你这人没出息,干么不和这姓方的去拚命?” *** 笑道:“他有你章十爷的一成本事就好啦!”问那人道:“你叫甚么名字?做甚么手艺?”那人道:“小人叫周阿三,是做木匠的。”
周绮听这 *** 姓周,先有了三分好感,又见他哭得可怜,说道:“你带我们去见那姓方的。”周阿三畏畏缩缩的不敢。徐天宏见妻子和章进都是一股莽劲,心里暗笑,说道:“你带我们到你家里去,包在我们身上,叫那姓方的不敢娶你的银凤便是。”周阿三将信将疑,领了众人来到德化城内自己家里。
那银凤家里姓包,是开豆腐店的,就在周阿三的隔壁,门 *** 灯结彩,一副做喜事的模样。徐天宏命周阿三把银凤的 *** 包老头请过来,只见他愁眉苦脸,神色凄惨,哪里有做新丈人的喜色。众人一问,才知那方大人今年已七十多岁,本在安徽做藩台,新近告老回乡,地方上没一个不怕他。包老头的女儿才十八岁,自幼和周阿三情投意合,早有嫁娶之约,嫁给这垂死之人做小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惧他权势,不敢不依。依章进和周绮说,就要去杀了那姓方的,但陈家洛道:“咱们身有大事,别多生枝节。”叫心砚取出一百两银子来,送给包老头和周阿三,叫他们带了银凤赶紧逃走。包周两人千恩万谢,忙回去收拾。
周绮这时已有七八个月身孕,一路上徐天宏和 *** 管得她紧,不能多动,酒更是半滴不得沾唇,本已厌烦之极,见陈家洛不许跟那姓方的为难,更是气闷,乘徐天宏不防,溜了出来到街上乱走。德化城本来不大,不多一会就来到方宅门口,只见大门中仗役进进出出,把鱼肉鸡鸭及一坛坛酒抬了进去,不觉酒瘾大起,便跟了进去。
方府这天贺客盈门。众仆役见她大模大样的进来,虽然穿得朴素,但气派端严,不敢怠慢,忙让到内堂敬茶。周绮心想他们倒敬重于我,也就喝着武夷清茶,咬着瓜子,自得其乐。不一会开出席来,方府虽是娶妾,但方老太爷方有德在外作官数十年,老来衣锦还乡,存心要显显威风,是以这席午宴也十分丰盛。周绮与那些姑娘太太们语言不通,不去理会旁人,酒到杯干,饮得 *** 自在,倒也畅快。
喝了十多杯,方老太爷由两个儿子扶着,颤巍巍的到各席来敬酒。周绮见他须眉皆白,还要糟蹋人家女儿,心中暗骂。待他走到临近,见他左颊上有一大块黑记,黑记上稀稀疏疏的生着几根长毛,蓦地想起丈夫先前所说的话来。那 *** 母亲问他身世,他说他一家都被一个姓方的府台所害,那方府台左脸上有大块黑记,莫非是此人不成?徐天宏是浙江绍兴人,她冲口而出:“方老爷,你在绍兴做过府台么?”方老太爷听到她一口北方口音,微感奇怪,说道:“你这位太太很面生,老头子记 *** 不好,在绍兴见过我么?”这话正是自认在绍兴做过官。周绮点点头,不言语了。方老太爷也不在意,另去敬酒。
周绮本想上前将他一拳打死,替丈夫报了血海深仇,但身子一动,就感胸口发闷,手足酸软,暗骂肚子里这小孽障害得我好苦,斟了三杯酒仰脖子喝下,大踏步往外走出。众女宾见这女人粗野无礼,交头接耳的窃窃讥笑。周绮回到周阿三家里,不久徐天宏与 *** 也从外面回来,两人到处寻她不见,正自焦急,见了她这才放心,见她脸上红扑扑的酒意盎然,正要开口埋怨,周绮抢先把遇到方老太爷的事说了。
徐天宏想起父母兄姊惨死的情形,眼中冒火,但怕杀错了人,道:“我去打听一下。”过了半个多时辰,他直冲进来,对陈家洛道:“总舵主,我仇人确是在此,你许不许我 *** ?”
陈家洛沉吟道:“七哥这大仇是非报不可的,这老贼已七十多岁,稍有耽搁,莫要给他得个善终,可成了咱们毕生的恨事。
只是咱们另有大事,这誓举动可别让人疑心到红花会头上。”
说到这里,包老头带了女儿和周阿三过来叩谢,说再过两个时辰,方家就要来迎娶,现下收拾已毕,要赶紧逃走。
李沅芷灵机一动,道:“不如把事情推在他们身上,反正他们是要逃走的了。”余鱼同道:“怎么?”李沅芷笑道:“请你做新娘子哪!” *** 笑道:“还是他扮新郎,你扮新娘吧。”
李沅芷红了脸道:“哼,人家明明出个好主意,你偏来开玩笑。”
*** 道:“好妹子,那你说吧。”李沅芷笑道:“叫他穿了新娘子的衣服,等轿子来时,他就坐了去。咱们都扮作送亲的。”
*** 拍手笑道:“好呀,拜过堂后,等到洞房花烛,大家一齐动手。别人只道是女家出的花样,谁也不会疑心到红花会身上。”徐天宏这时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出主意来,听了李沅芷这个计策,也连声叫好。
陈家洛命卫春华与心砚先把包家父女及周阿三护送出城,让他们远走高飞。大家买了衣物,装扮起来。余鱼同扮女人虽然颇不愿意,但这是李沅芷出的主意,不便拂她之意,又是为七哥 *** 雪恨,委屈一下也说不得了。新 *** 红衣头罩都是现成的,就是他一双大脚有点碍事,但把裙子放低些,遮掩得一时,也就成了。
申牌时分,方府的轿子与迎亲的喜娘等等都来了。 *** 与李沅芷扶着头披红巾的余鱼同进了轿子。众人在长衣内各藏兵刃,一路跟到方家。男子娶妾,要妾侍向丈夫和正室磕头。余鱼同无奈,只得盈盈拜将下去。方有德喜得呵呵大笑,摸出两个金锞子来做见面礼。余鱼同老实不客气的收了。
喜筵过后,接着是要闹房,众人都拥到新房中来。徐天宏紧紧挤在方有德身边,右手摸着袋里的 *** ,眼见时辰将到,正要动手,忽然一名家丁匆匆走进房来,说道:“成总兵和几位客人来向大人道喜。”方有德道:“他怎么到德化来啦?”
忙迎出去。徐天宏等寸步不离,只见厅上坐着一位武官,下首四人身穿内廷侍卫服色。
徐天宏脸色登变,认出其中一人是在黄河渡 *** 过手的清宫侍卫瑞大林,正要招呼各人,文泰来虎吼一声,已向那武官扑去,原来那人便是随同张召重去铁胆庄捉拿他的成璜。
这人因立了此功,从记名总兵升为实授,分发闽南。这天瑞大林等四名侍卫奉皇帝密旨前来找他。这五人从永安府来到德化,听说方藩台娶妾,便来扰一杯喜酒,赶场热闹,哪知竟与红花会群雄狭路相逢。
成璜出其不意,随手拿起椅子一挡,喀喇一声,梨花木的椅脚被文泰来一掌劈断了两根。成璜见来势凶恶,从桌底钻了过去,隔桌望见竟是文泰来,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往外直奔。群雄取出兵刃,与瑞大林等四名侍卫交起手来。侍卫们如何能敌?呼啸一声,从人丛中穿了出去,跨上马背飞奔。文泰来等推开吓得东倒西撞的贺客女宾往外追时,五人都已逃得远了。只听内堂惊叫哭喊,乱成一片。
余鱼同穿着大红女服,手挥金笛,旁边一个 *** ,一个李沅芷,从内堂杀将出来。群雄寻方有德时,却已不见。周绮大骂:“老不死老奸巨猾,溜得倒快。”卫春华、章进、心砚等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影踪不见。徐天宏对陈家洛道:“总舵主,怎么清宫侍卫忽然在此出现?莫非另有奸谋?”陈家洛道:“正是,这须得探查明白。”徐天宏道:“私仇事小,咱们先查明侍卫的事再说。”陈家洛赞道:“七哥深明大义。”当下率领众人,追了出去,一问途人,知那些武官是往东逃去。群雄纷纷上马,出德化城东门疾追。
奔了三四十里,在一家饭铺中打尖,询问饭铺伙计,知道成璜等过去不久。文泰来道:“我这马脚力快,冲上去拦住五个狗贼。” *** 道:“他们有五个,别落了单。谅他们也逃不了。”文泰来知道妻子自从他身遭危难,对他照顾特别周到,也不忍让她担心,于是与众人一齐追赶。
当晚群雄在仙游歇夜,次日赶到郊尾,听乡人说五个武官已转而向北。陈家洛笑道:“他们逃的路 *** 好,这里向北正往莆田少林寺,咱们虽然赶人,可没走冤枉路。”驰了数十里,天色将黑,离少林寺已近,群雄在望海镇上找一家客店歇了。陆菲青、文泰来、卫春华、徐天宏、心砚等五人出去分头打听众侍卫的下落。
文泰来查不到成璜等踪迹,心中焦躁。这时天已入夜,蝉声甫歇,暑气未消,他袒开胸口,拿着一柄大葵扇不住扇风,走了一阵,迎风一阵酒香,前面是家小酒店,望见店门兀自开着,寻思正好喝几碗冷酒解渴,走进店内,不觉一怔,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成璜、瑞大林及三名侍卫正在饮酒谈笑。
五人斗然见他闯进店来,大吃一惊,登时停杯住口。文泰来有如不见,叫道:“店家,拿酒来。”店小二答应了,拿了酒壶、酒杯、筷子放在他面前。文泰来喝道:“杯子有甚么用?拿大碗来。”当的一声,把一块银子掷在桌上。店小二见他势猛,不敢多说,拿了一只大碗出来,斟满了酒。文泰来举碗喝了一口,赞道:“好酒!”店小二道:“这是本地出名的三白酒。”文泰来道:“宰一口猪,该喝几碗?”店小二不懂他意思,但又不敢不答,随口道:“三碗吧!”文泰来道:“好,拿十五只大碗,筛满了酒!”抽出 *** ,砍在桌上。店小二吓了一跳,依言拿出十五只大碗,摆满了一桌,都倒上了酒。成璜等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见文泰来拦在门口,都不敢出来。
成璜和瑞大林见不是路,站起来想从后门溜走。文泰来大喝一声,宛似半空打了个霹雳,叫道:“老子酒还没喝, *** 急甚么?”成瑞两人站着便不敢动。文泰来左足踏在长凳之上,两口就把一碗酒喝干,叫道:“好酒!”又喝第二碗。店小二识趣,切了两斤牛 *** 筋,放在盘里托上来。文泰来喝酒吃肉,不一刻,十五碗酒和两斤牛肉吃得 *** 净净。成璜和瑞大林心惊胆战,相顾骇然。其余三名侍卫互相使个眼色,各提兵刃,猛扑上来。
文泰来酒意涌上,全身淌汗,待三人扑到,右足猛一抬腿,把桌子踢得飞了起来,桌上酒碗盘子,乒乒乓乓的跌成一地。他不及拔刀,提起长凳便向三名侍卫横扫过去。那三名侍卫身手也甚了得,一个展动花枪,避开长凳,分心刺到,另两人一个使刀,一个双手握着蛾眉钢刺,直欺近身。文泰来举凳直上,力敌三人,混战中那使刀的一刀砍在凳上,急切间拔不出来,文泰来左掌一翻,劈面打在他鼻梁正中,只打得五官血肉模糊、头骨震碎而死。这时蛾眉双刺正刺到文泰来右胁,他顺手拔下砍在凳上的单刀,劈将下来。
那人双刺堪堪刺到,忽觉头顶风劲,知道不好,左脚急挫,打滚避开。那使枪的抖起个碗大枪花,“ *** 出洞”,向文泰来小腹刺去。文泰来左手撒去单刀,一把抓住枪杆。那人用力回夺,却怎敌得住文泰来的神力,这一拉之下,反踉踉跄跄的跌将过来。文泰来右手提起长凳,撞在他胸口,发力推出,那人直靠上土墙,再运劲一推,土墙登时倒了,将那人压在砖石泥土之中。
酒店中尘土飞扬,屋顶上泥块不住下堕,文泰来转身再打,见那使蛾眉刺的胖侍卫蜷成一团,一动也不动了,提将起来,见他脸如金纸,早已气绝,却是吓死了的。文泰来长啸一声,找成璜和瑞大林时,却已不见,想是乘乱逃走了。
出得店来,一阵凉风拂体,抬头晓星初现,已是初更时分。他回入酒店,提了单刀,四下找寻,飞身跃上一家高房屋顶,四下瞭望,只见两条黑影向北狂奔,心中一喜,跃下屋来,提刀急追。追出数里,眼前是一 *** 麻田,麻杆长得正高,两个黑影钻入麻田,就此隐没。他提刀也钻了进去,一路吆喝追逐。麻田走完,见是黑压压的一片树林。
在林中寻了一阵不见,心念一动,跃起身来,抓住一条横枝,攀到树巅,四下观看,见远处似有个小村落,但房屋都甚高大。见两个黑影已奔近房屋,若非身子晃动,黑夜中还真看不出来。文泰来暗叫惭愧,在树林中瞎摸了半天,险些儿给他们逃走了,当即跃下地来,径向那村落奔去。他足下一使劲,耳畔风生,片刻即到, *** 那两人越过墙去。
文泰来叫道:“往哪里逃?”冲到墙边,星光稀微下见这些房屋都是碧瓦黄墙,却是一座大丛林,绕到庙前抬头一望,见山门正中金字写着“少林古刹”四个大字。他心中一震:“原来到了少林寺。福建少林寺虽是嵩山下院,素闻寺中僧人武功之强,不下嵩 *** 寺。这是故总舵主出身之所,我可不能鲁莽了。”但成璜、瑞大林二人昔日实在欺辱太甚,决不能就此罢休,见庙门紧闭,提刀跳上墙头。
墙下是空荡荡一个大院子,侧耳一听,声息全无,不知成璜和瑞大林逃向何处,于是伏 *** 子,游目察看。忽然大殿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胖大和尚走了出来,倒拖着一柄七尺多长的方便铲,喝道:“好大胆,乱闯佛门圣地!”文泰来拱手道:“ *** 追赶两名官府鹰犬,惊动了 *** ,还请恕罪。”
那和尚道:“你既会武,应知少林寺是甚么地方,怎地带刀入庙,如此无礼?”文泰来心头火起,转念一想,黑夜之中,持刀乱闯山门,确有不该之处,又一拱手,说道:“在下这里谢过!”当即反跃跳出墙外,袒胸坐在树下,心想:“那两个臭贼总要出来,我在这里等着便了。”
刚坐定不久,那胖和尚跃上墙来,喝道:“你这汉子怎么还不走,赖在这里想偷东西么?”文泰来怒道:“我自坐在树下, *** 甚事?”胖和尚道:“你吃了老虎心、豹子胆,到少林寺来撒野!快走快走!”文泰来再也按捺不住,喝道:“我偏不走,你待怎地?”那胖和尚一言不发,举起方便铲,呼的一声,从墙头纵下,只听铲上钢环铮铮乱响,铲随身落,方便铲长达一尺的月牙钢弯已推到他胸前。
文泰来正待挺刀放对,转念一想,总舵主千里迢迢前来,正有求于此,莫因我一时之忿而坏了大事,于是晃身避开铲头,倒提单刀,转身便走。奔不数步,眼前白光闪动,一个和尚使两把戒刀,直砍过来。文泰来不欲交锋,斜向窜出。两个和尚叫道:“掷下兵器,就放你走路。”文泰来更不理会,只待奔入林中,忽听头顶风声响动,忙往左一让,蓬的一声,一条禅杖直打入土中,泥尘四溅,势道猛恶,一个矮瘦和尚横杖挡路。
文泰来道:“在下此来并无恶意,请三位 *** 放行。明早再来赔罪。”那矮瘦和尚道:“你既敢夜闯少林,必有惊人艺业,露一手再走。”不等他回答,禅杖横扫而至。文泰来低头从杖下钻过。那使戒刀的叫道:“好身手!”双刀直劈过来,使方便铲的也过来夹攻。
文泰来连让三招,对方兵刃都是间不容发的从身旁擦过,知道这三人都是少林寺中的高手,如再相让,黑夜中稍不留神,非死即伤,三僧纵无杀己之意,一世英名不免付于流水,当下呼呼呼连劈三刀,从三件兵器的夹缝中 *** 出去,身法迅捷之极。
三个和尚突然同时念了声“ *** ”,跳出圈子。使禅杖的和尚道:“我们是本寺达摩院上座三僧。”向使戒刀的和尚一指道:“他法名元悲。”指着使方便铲的道:“他法名元痛。
我叫元伤。居士高姓大名?”文泰来道:“在下姓文名泰来。”
元痛道:“啊,原来是奔雷手文四爷,怪不得如此好本事。文四爷夜入敝寺,可是奉了贵会于万亭老当家的遗命么?”文泰来道:“于老当家并无甚么言语,在下追逐鹰爪,误入贵寺,务乞恕罪。”
三个和尚低声商议了几句。元痛道:“文四爷威名天下知闻,今日有幸相会,小僧想请教高招。”文泰来道:“少林寺是武学圣地,在下怎敢放肆?就此告辞。”还刀入鞍,一拱手,转身便走。
三僧见他只是谦退,只道他心虚胆怯,必有隐情,心想红花会故总舵主于万亭是少林寺革逐的 *** ,莫非他是来为首领报怨泄愤?互相一使眼色,元痛抖动方便铲,钢环乱响,直戳过来。文泰来是当世英雄,哪能在敌人兵刃下逃走,只得挥刀抵敌。
元痛一柄方便铲施展开来,月牙灿然生光,寒气迫人。文泰来这时酒意已过,精力愈长,刀法招招精奇。元痛渐渐抵敌不住,元伤挺起禅杖,上前双战。斗到酣处,元悲的戒刀也砍将入来。文泰来以一敌三,兀自攻多守少,猛见月光下数十条人影照在地下,对方众僧大集,不由得心惊。
就这么微一分神,元伤禅杖横扫,打中文泰来刀背,火花迸发,那刀飞将起来,直落入林中去了。文泰来身子一挫,奔雷手当真疾如 *** ,右手已抓住元痛斜砸而下的方便铲铲柄,用力一拧,元痛方便铲脱手。文泰来飞出一腿,踢在他膝盖之上,元痛一个肥大的身躯直跌出去。这时元伤的禅杖与元悲的戒刀已同时攻到,文泰来倒抡方便铲,当的一声大响,一铲正打在禅杖之上。两件精钢的长大兵刃相交,只震得山谷鸣响,回声不绝。元伤虎口震裂,满手鲜血,呛啷啷,禅杖落地。文泰来侧身避过戒刀,举铲直进,挺向元悲。元悲吓得忘了抵挡,门户大开,眼见铲头月牙已推到面门。文泰来不欲伤人,正想收铲,突觉头顶嗤嗤有暗器之声,正待闪避,当的一响,手中一震,方便铲被重物撞得荡开尺许,又听叮叮两声轻响,跟着树上掉下两个人来。
文泰来收铲跃开,一回头,见陈家洛等都到了,心中一喜,转过身来,却见对面人丛中一个身材高大、白须飘拂的老者踏步上前,哈哈笑道:“文四爷,好好,大家都来啦。”周绮大叫:“爹!”奔了上去。那人正是铁胆周仲英。
文泰来一低头,见铲头已被打陷了一块,月牙都打折了,心下佩服铁胆周名不虚传。再看地下两人,不觉大奇,一是成璜,另一个就是瑞大林。原来两人逃入寺中,被监寺逐出,偷偷躲在树上,见文泰来力战三僧得胜,瑞大林在树上暗放袖箭,却被大痴禅师以铁 *** 打落,接着又将两人打了下来。
周仲英当下给红花会群雄与少林寺僧众引见。原来当日周仲英和孟健雄、安健刚、周 *** 奶离天目山后,南下福建,来参少林寺谒见方丈天虹禅师。南北少林本是一家,武功家数也无多大分别。周仲英在武林中声名极响,南少林僧众素来仰慕。双方印证切磋武功,极是投机。天虹禅师恳切相留,周仲英一住不觉就是数月,这晚听得连连警报,说有一个高手夜闯山门,已与达摩院上座三僧交上了手,于是跟着出来,哪知竟是文泰来。
当下文泰来向监寺大苦 *** 告了 *** 扰之罪,要把成璜与瑞大林带走。大苦道:“这两位施主既来本寺避难,佛门广大,慈悲为本,文施主瞧在小僧脸上,放了他们走吧!”文泰来无奈,只得依了。大苦遣走成瑞二人,邀群雄入寺。天虹禅师已率领达摩院首座天镜禅师、戒持院首座大癫、藏经阁主座大痴等在大殿上迎接。互通姓名后,天虹向陆菲青道:“久仰武当绵里针陆师傅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是山刹之光。”
陆菲青逊谢。天虹邀群雄到静室献茶,问起来意。
陈家洛心中一酸,忽地在天虹面前跪倒,双目流泪。天虹大惊,忙伸手扶起,道:“陈总舵主有话请说,如何行此大礼?”陈家洛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按照武林规矩,原是不该出口。但为了亿万生灵,斗胆向老禅师求告。”天虹道:“请说不妨。”陈家洛道:“于万亭于老爷子是我义父……”一听到于万亭之名,天虹倏然变色,白眉掀动。
陈家洛当下把自己与乾隆的关系原原本本说了,最后说到兴汉驱满的大计,求天虹告知他义父被革出派的原由,要知道此事是否与乾隆的真正身世有关,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道:“望老禅师念着天下百姓……”
天虹默然不语,长眉下垂,双目合拢,凝神思索,众人不敢打扰。过了一盏茶时分,天虹眼睁一线,但见两道精光直 *** 。陆菲青、陈家洛、文泰来等心中都是一凛:“这位老方丈内功修为如此深湛。”只听他说道:“少林寺数百年向例,本寺 *** 违犯清规戒律情由,不得向外人泄露。陈总舵主远道来寺,求问被逐 *** 于万亭的俗世情缘。此事按照寺规,本不可行……”群雄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喜,只听他又道:“但此事有关普天下苍生气运,本寺破例,请陈总舵主派人往戒持院自取案卷。”陈家洛躬身道谢。知客僧引群雄到客舍休息。
陈家洛正自欣喜,却见周仲英皱起眉头,面露忧色。徐天宏 *** :“爹,内中另有难处么?”周仲英道:“方丈师兄请陈总舵主派人去取案卷,要知前赴戒持院须得经过五座殿堂,每一殿有一位武功极高的 *** 驻守,要冲过五殿,唉,甚难,甚难!”
众人一听,才知还得经过一场剧斗,文泰来道:“周老爷子是两不相助的了。咱们几个勉强试试吧!”周仲英摇头道:“难在须得一个人连闯五殿,若是有人相助,寺中也遣人相助,势成混战,那可大大不妥。这五殿的 *** *** 一位强似一位。
就算过得前面数殿,力斗之余,最后一两殿实难闯过。”
陈家洛沉吟道:“这是我家门之事,或者我佛慈悲,能放我过去也不一定。”当下脱去长衣,带了一袋围棋子,腰上 *** 了短剑,由周仲英领到妙法殿来。
周仲英来到殿口,低声道:“陈当家的,如闯不过去,就请回转。咱们另想别法。千万不可勉强,免受损伤。”陈家洛点头答应。周仲英叫道:“诸事如意!”站在一旁。
陈家洛推门进内,只见殿上烛火明亮,一僧坐在 *** 之上,正是监寺大苦 *** 。他站起身来,笑道:“是陈总舵主亲自赐教,再好也没有了,我请教几路拳法。”陈家洛站在下首,拱手道:“请!”
大苦左手握拳,翻转挽一大圈,右掌上托。陈家洛识得此招是“只手擎天”,知他是以“醉拳”来和自己过招。他虽曾学过此拳,但想起当日和周仲英在铁胆庄比武,自己用少林拳来对他少林拳,险遭大败,此时再也不敢轻忽,当下双手一拍,倏地分开,一出手便是“百花错拳”的绝招。大苦出其不意,险些中掌,顺势一招“怪鸟搜云”,仰跌在地,手足齐发,随即跳起,只见他脚步欹斜,双手乱舞,声东击西,指前打后,跌跌撞撞,真如醉汉一般。陈家洛识得此拳,当下凝神拆解。两 *** 法都是自成一家,不依常规。大苦的“醉拳”虽只一十六路,但 *** 若虚而稳,拳招似懈实精,翻滚跌扑,顾盼生姿。
两人斗到酣处,大苦一个飞腾步,全身凌空,落下来足成绞花,一招“铁牛耕地”,右拳冲击对方 *** 。陈家洛斜身后缩,知他一击不中,又将上跃成为“鹞子翻身”,看准部位,等他左足落地,突然右脚勾出,伸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按。大苦翻不过来,俯伏跌了下去。陈家洛双手在他肩头一托,大苦借势跃起,才没跌倒,脸上胀得通红,向里一指,道:“请进吧!”陈家洛拱手道:“承让!”
进去又是一殿,戒持院首座大癫 *** 坐在正中,见他进来,便即站起,提起身旁一条粗大禅杖在地下一顿,只震得墙壁摇动,屋顶簌簌的落下许多灰尘。陈家洛暗惊:此人力气好大,只见他左手扶杖,右手向左右各发侧掌,左手提杖打横,右手以阳手接住,踏上两步,正是“疯魔杖”的起手式。陈家洛见他发掌时风声飒然,脚步沉凝,不敢轻敌,拔出短剑,脱去外鞘,一阵寒光激射而出。大癫见了剑光,不觉一震,左手斜击,拗杖横击,这“虎尾鞭势”又快又沉。陈家洛矮身从杖下穿过,还了一剑。两人兵器一个极长,一个极短,在殿上回旋激斗。
陈家洛见过蒋四根的桨法,知道这疯魔杖法猛如疯虎,骤若天魔,杖法脱胎于少林寺紧罗那王所传的一百单 *** 棍法,又摘取大小“夜叉棍”、“取经棍法”等精华,端的厉害。自来杖法多用长手,使者必具极大勇力,大癫尤其天生神武,只见他“翻身劈山”、“夜叉探海”、“雷针轰木”,招招狠极猛极,犹如发疯着魔,将一根数十斤镔铁禅杖狂舞乱打。
陈家洛心下暗赞,要如此使杖,才当得起“疯魔”两字,当下不敢抢入力攻,一味腾挪闪避,料想他如此勇悍,定然难以持久,只待他锐气稍挫,再行攻入。哪知大癫内功深湛,根基极固,恶斗良久,杖法中丝毫不见破绽,反而越舞越急,毫无衰象,竟把陈家洛直逼向墙角里去。大癫见他无处退避,双手抡杖,一招“回龙杖”向下猛击。
陈家洛心想以后还有三位高手,不可恋战耗力,见这狠招下来,决意险中求胜,竟不闪避。大癫虽然勇猛,平素从不杀生,哪肯无故伤人 *** 命?禅杖砸到离他头顶二尺之处,陡然提起,改砸为扫,满拟将他扫倒,叫他知难而退,也就罢了。陈家洛本待禅杖将到头顶时突然扑入对方怀中,以短攻近,忽见他半路改势,劲力微滞,当即随机应变,左手抓住杖头,右手短剑划出,禅杖登时断为两截,两人各执了一段。
大癫大怒,扑上又斗,陈家洛跃开丈余,一躬到地,说道:“ *** 手下容情,在下感激不尽。”大癫不理,挺着半截禅杖直逼过来,但毕竟使不顺手,不数合又被短剑削断。
陈家洛心中歉然,只怕他要空手索战,径自奔入后殿。大癫只因一念之仁反遭挫败,甚是气忿,数步追不上,大叫一声,将半截禅杖猛力掷在地下,火花四溅。
陈家洛来到第三殿,眼前一片光亮,只见殿中两侧点满了香烛,何止百数十枝。藏经阁主座大痴 *** 笑容可掬,说道:“陈当家的,你我来比划一下暗器。”陈家洛躬身道:“请 *** 指教。”大痴笑道:“你我各守一边,每边均有九枝蜡烛,九九八十一炷香,谁先把对方的香烛全部打灭,谁就胜了。这比法不伤和气。”向殿心拱桌一指道:“袖箭、铁莲子、 *** 子、 *** ,各种暗器桌上都有,用完了可以再拿。”
陈家洛在衣囊中摸了一把棋子,心想:“这位 *** 在暗器上必有独到的功夫。我若平时向赵三哥多讨教几下,这时也可多一点把握。”说道:“请吧!”大痴笑道:“客人先请。”陈家洛寻思:“我先显一手师父教的满天花雨,来个先声夺人。”
拿起五颗棋子,一把掷了出去,对面墙脚下五炷香应声而灭。
大痴赞道:“好俊功夫。”颈中除下一串念珠,扯断珠索,拿了五颗念珠在手,也是一掷打灭五香。
风声起处,陈家洛又打灭五炷线香。大痴连挥两下,九烛齐熄。烛火一灭,黑暗中香头火光看得越加清楚,那就易取准头。陈家洛心想:“正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九颗棋子分三次掷出,直奔烛头,只听叮叮叮一阵响,烛火毫无动静,九颗棋子都在半途被大痴打了下来,不觉一呆,大痴却乘机打灭了四炷线香。待他再发,陈家洛也掷棋子去迎击念珠,但因自己这边烛火已灭,香头微光,怎照得清楚细小的念珠?对方五颗念珠只击中了两颗,其余三颗却又打灭了三炷香。
对比之下,大痴已胜了九烛二香,他以念珠极力守住九枝烛火,一面乘隙灭香,再交锋数合,又多胜了十四炷香。陈家洛出尽全力,也只打灭了两枝蜡烛。他心里一急,大痴乘势直攻,一口气打灭了十九炷香。
陈家洛见对面烛火辉煌,自己这边只剩下寥寥二十多炷香,心想:“难道第三殿便闯不过去?”危急中忽然想起赵半山的飞燕银梭,当下看准方位,把三颗棋子猛力往墙边掷去。
大痴见他乱掷,暗笑毕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一输就大发脾气。哪知三颗棋子在墙上一碰,反弹转来,一颗落空,余下两颗把两枝烛火打灭。大痴吃了一惊,不由得喝采。
陈家洛如此接 *** 出棋子,撞墙反弹,大痴无法再守住烛火,好在他已占先了数十枝香,这时再不去理会对方灭烛,双手连挥,加紧灭香。突然间殿中一片黑暗,陈家洛已将蜡烛尽行打熄,但他这一边点燃的线香却也只剩下七枝,对面却点点星火,何逾三数十枝,正自气沮,忽听大痴叫道:“陈当家的,我暗器打完啦,大家暂停,到拱桌上拿了再打。”
陈家洛一摸衣囊,也只剩下五六粒棋子,只听大痴道:“你先拿吧。”陈家洛走到拱桌之前,灵机一动,心想:“这是大事所系,只好耍一下无赖了。”左手兜起长衫下襟,右手在拱桌桌面上一抹,把桌上全部暗器都入衣襟,跃回己方,笑道:“一、二、三,我要发暗器啦。”大痴扑到桌边伸手一摸,桌上空空如也。陈家洛铁莲子、 *** 子一连串射将出去,片刻之间,把对面地下的香火灭得一星不留。
大痴手中没有暗器,眼睁睁的无法可施,哈哈大笑,道:“陈当家的,真有你的,这叫做斗智不斗力!你胜了,请吧!”
陈家洛道:“惭愧,惭愧。在下本已输了,只因事关重大,出于无奈,务请原谅。”大痴 *** 脾气甚好,不以为忤,笑道:“后面两殿是我两位师叔把守,我两位师叔武功深湛,还请小心。”陈家洛道:“多谢 *** 指点。”心下感激,再入内殿。
里面一殿也是烛火明亮,殿堂却较前面三殿小得多。殿中放了两个 *** ,达摩院首座天镜禅师盘膝坐在左侧 *** 上,见陈家洛进来,起立相迎,道:“请坐吧!”陈家洛不知他要如何比试,依言坐上右侧 *** ,心想大癫、大痴已如此功力,天镜是他师叔,又是达摩院首座,武功之精,不言可喻,自己多半不是敌手,只好随机应变了。
天镜禅师身材极高,坐在 *** 上比常 *** 矮不了多少,两颊深陷,全身似乎无肉,瞧上去不怒自威。天镜道:“你连过三殿,足见高明。虽然你义父已不属少林门下,但说来你总是晚辈,我也不能跟你平手过招。这样吧,你能和我拆十招不败,就让你过去。”陈家洛站起施礼,道:“请老禅师慈悲。”
天镜哼了一声,道:“请坐,接着!”
陈家洛刚坐上 *** ,只觉一股劲风当胸扑到,忙运双掌相抵,只和他手掌一碰,立觉猛不可当,如是硬接,势非跌下 *** 不可,忙使招“分手”,想把劲力引向一旁消解。哪知天镜的掌力刚猛无俦,“分手”竟然粘他不动,只得拚着全身之力,强接了这招。
陈家洛这一招虽然接住了,但已震得左膀隐隐作痛。天镜禅师叫道:“第二招来了。”陈家洛不敢再行硬架,待得掌到,身子一偏,反拳拦打他臂弯,这是“百花错拳”中的妙着,敌人势须收掌相避。不料天镜右臂“横扫千军”,肘弯倏地对准他拳面横推过来。这一下来势快极,陈家洛拳力未发,已被对方肘部抵住,忙脚上使劲,身子直拔起来,避开了这一推,落下来仍坐在 *** 之上。天镜见他变招快捷,能坐着急跃,点了点头,反掌回抓。
陈家洛见他一招招越来越是厉害,心想这十招只怕接不完,忽听钟声镗镗,原来天已微明,寺中撞动巨钟,心念一动,左掌轻飘飘的随着钟声拍了过去。天镜“咦”了一声,回掌拨开。陈家洛使出在玉峰中学到的掌法,回旋如意,随着钟声一掌一掌的拍去。天镜全神贯注,出掌相敌,拆到钟声止歇,陈家洛收掌道:“再拆下去,晚辈接不住了。”
天镜道:“好好,已拆了四十余招,果然掌法精妙,请吧。”
陈家洛站起身来,正要走动,突然一晃,立足不稳,忙扶壁站住,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天镜扶他坐下,说道:“你最初硬接我之一招时伤了气,静静的调匀一下呼吸,不碍事。”陈家洛闭目坐在 *** 上,依言运气,过了一会,这才内息顺畅,但双掌双臂都已微肿,隐隐胀痛,心想这位老禅师真个厉害。天镜道:“你这路掌法是哪里学来的?”陈家洛说了。天镜道:“西域有此精妙掌法,令我大开眼界。你如一上来就用这掌法,手臂也不会 *** 了。”
陈家洛道:“ *** 受了伤,最后一殿是一定闯不过去了,求老禅师指点明路。”天镜道:“过不去,就回头。”陈家洛心想:“释家叫人回头,我们豪侠之辈却讲究一往无前,死而不悔。”于是行了个礼,鼓勇踏入后殿。
一进门,吃了一惊,原来里面是小小一间静室,少林寺方丈天虹禅师端坐禅床,心想天镜已如此厉害,天虹是少林寺之一高手,自己如何能敌?这静室甚是窄隘,比试的一定不是拳脚暗器之类,多半是较量内功,那更无取巧余地了,正自惊疑不定,天虹禅师合什躬身,说道:“请坐。”陈家洛在禅床一边坐了。见两人之间有张小几,几上小香炉中檀香青烟袅袅上升,对面壁上挂着一幅白描的寒山拾得图,寥寥不多几笔,却画得两位高僧神采栩栩。
天虹禅师沉吟了一会,道:“从前有一人善于牧羊,以至豪富,可是这人生 *** 悭吝,不肯用钱……”陈家洛听他忽然讲起故事来,不觉大为诧异,当下凝神倾听,听他继续讲道:“有一人很是狡诈,知他愚鲁,而且极想娶妻,就骗他道:‘我知道有一女子十分美貌,替你娶做妻子吧。’牧羊人很是喜欢,给了他许多财物。过了一年,那人又道:‘你妻子已给你生了一个儿子。’牧羊人从未见过妻子,但听说已生儿子,更加高兴,又给了他许多财物。后来那人又道:‘你儿子已经死啦!’牧羊 *** 哭不已,万分悲伤。”陈家洛颇务杂学,听他说到这里,已知是引述佛家宣讲大乘法的《百喻经》,听他又道:“其实世上的事无不如此,皇位、富贵,便如那牧羊人的妻子儿子一般,都是虚幻。又何必苦费心力以求,得了为之欢喜,失了为之悲伤呢?”
陈家洛道:“从前有一对夫妇,有三个饼。每人各吃了一个,剩下一个。两人约定,谁先说话,谁就没饼吃。”天虹听他也在引述《百喻经》,点了点头。陈家洛接着道:“两人僵住了不说话。不久有一个贼进来,把他们家里的财物都拿了。
夫妇俩因有约在先,眼睁睁的瞧着不说话。那贼见他们如此,大了胆子,就在丈夫面前侵犯他的妻子。丈夫仍然不理。妻子忍不住叫了起来。贼人拿了财物逃走了。那丈夫拍手笑道:‘好啊,你输啦,饼归我吃。’”天虹禅师本来就知这故事,但听到此处,也不禁微笑。陈家洛道:“为了一点小小的安闲享乐,反而忘却了大苦。为了口腹之欲,却不理会贼子抢己财物,侵犯自己亲人。佛家当普渡众生,不能忍心专顾一己。”
天虹叹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人之所滞,滞在未有。若托心本无,异想便息。”陈家洛道:“众生方大苦难。高僧支道林曾有言道:桀纣以残害为 *** ,岂能由其适 *** 逍遥?”天虹知他热心世务,决意为生民解除疾苦,也甚敬重,说道:“陈当家的满腔热血,可敬可佩。老衲再问一事,就请自便。”
陈家洛道:“请老禅师指点迷津。”
天虹道:“从前有个 *** 婆,卧在树下休息,忽有大熊要来吃她。 *** 婆绕树奔逃,大熊伸掌至树后抓拿, *** 婆乘机把大熊两只前掌捺在树干之上,熊就不能动了,但 *** 婆也不敢放手。后来有一人经过, *** 婆请他帮忙,一同杀熊分肉。那人信了,按住熊掌。 *** 婆脱身远逃,那人反而为熊所困,无法脱身。”陈家洛知他寓意,说道:“救人危难,奋不顾身,虽受牵累,终无所悔。”
天虹拂尘一举,道:“请进吧。”陈家洛跨下禅床,躬身行礼,说道:“ *** 擅闯重地,方丈恕罪。”天虹点了点头。陈家洛转身入内,只听身后数声微微叹息之声。
转过长廊,来到一座殿堂,殿中点着两支巨烛,微微摇晃,四壁都是一座座的木柜,柜上贴着黄纸标签。他拿了烛台,一路找去,找到了“天”字辈的木柜,打开柜门,见有三个黄布包袱,左首一个包袱上朱笔写着“于万亭”三字,不觉手一晃动,数滴烛油溅了出来,当下镇慑心神,轻轻将包袱提出,心中默祝,解了开来。
包中是一件绣花的男人背心,还有一件撕烂了的白布女衣,上面点点斑斑,似乎都是血迹,年深日久,早已变黑,此外便是一个黄纸大折。陈家洛打开折子,登时心中酸痛,上面写的正是他义父的笔迹。
陈家洛从头读起:“福建莆田少林寺院门下第二十一代天字辈俗家 *** 于万亭带罪敬白。 *** 出身农家,自幼贫苦,从小与左邻徐家女儿潮生相识,两人年长后甚相亲爱……”陈家洛读到这里,心中突突乱跳,想道:“难道义父犯规之事和我姆妈有关?”再看下去:“……我二人后来私订终身,约定 *** 非徐女不娶,徐女非 *** 不嫁。先父过世后,连年天旱,田中没有收成, *** 出外谋生,蒙恩师慈悲,收在座下。缴上绣花背心,乃 *** 离乡时徐女所赠。”
陈家洛越看越是惊疑,再看下去:“ *** 未入本派武学堂奥,即便下山,只因挂念徐女恩情,尘缘不能割舍,待归故乡,惊悉徐女之父竟已将女嫁于当地豪族陈门。 *** 伤痛之际,夜入陈府探视。仗师门所授武艺,为一己私情而擅闯民居,此所犯戒律一也。及后徐女随夫移居都门, *** 恋念不舍,三年后复去探望,是夜适逢徐女生育,得一男儿,纷纭之中, *** 仅在窗外张望数眼。四日后 *** 重去,徐女神色仓皇,告以所生之子已为四皇子胤祯掉去,归还者竟为一女。
未及竟谈,楼外突来雍邸血滴子四人,皆为高手,显为胤祯派来视察者,想是陈府如有人泄露机密,即杀之灭口。 *** 惊而 *** ,为其追及, *** 中 *** 额间中刀 *** ,拚死尽杀血滴子,回楼晕倒。徐女以 *** 为 *** 裹伤。所呈血衣,即为该物。 *** 预闻皇室机密,显露少林武功,为师门惹祸,此所犯戒律二也。”
陈家洛读到这里,拿着母亲的旧衣,不禁泪如泉涌,过了一会,再读下去:“……此后十余年间, *** 虽在北京,但潜心武学,不敢再与徐女会面。及至雍正暴毙,乾隆接位。 *** 推算年月,知乾隆即为徐女之子,心恐雍正阴险狠毒,预遣刺客加害徐女灭口,故当夜又入陈府,藏于徐女室内。是夜果来刺客两人,皆为 *** 所杀,并在其身上搜出雍正遗旨,现一并呈上。”
陈家洛翻到最后,果见黄折末端粘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如朕大归之时,陈世倌及其妻徐氏未死,速杀之。”正是雍正亲笔,字后盖着小小朱印,是篆文“武威”两字。陈家洛曾听义父说起,雍正手下养着一批密探刺客,号称“血滴子”,专为皇帝干 *** 的勾当。雍正密令血滴子 *** ,便以“武威”朱印为记。心想:“那时义父武功已经极高,两名血滴子自然不是他敌手,他为了救我姆妈,连我爸爸也无意中救了,想必雍正知他在世之时,我父母决计不敢吐露此事,是以一直忍到死后。”
再读折子:“乾隆大抵不知此事,是以再无刺客遣来。但 *** 难以放心,乃化装为佣,在陈府 *** 作贱役,劈柴挑水,共达五年,确知已无后患,方始离去。 *** 以名门 *** ,大胆妄为,若为人知,不免贻羞师门,败坏少林清誉,此 *** 所犯戒律三也。”
陈家洛看到这里,眼前一片模糊,过去种种不解之事:母亲为甚么要自己随义父出走,母亲为甚么写了给自己的遗书又复烧毁,为甚么母亲去世之后义父即伤心而死,对母亲遗书上“威逼嫁之陈门”,“半生伤痛”等零碎字句,登时全都了然,只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痛心,还是怜惜?心想义父为了保护姆妈,居然在我家甘 *** 贱役五年之久,实是情深义重。其时我年稚幼,不知家中数十佣仆之中,竟然有此一位一代大侠。
出了一会神,拭泪再看:“ *** 犯此三大戒律,深自惶恐,谨将经过始末,陈于恩师座前,跪求开恩发落。”于万亭的供词至此而止,下面是两行朱笔的批文,想是他师父所写的了,文曰:“于万亭犯三戒律,如幡然悔改,皈依三宝,则我佛十恶尚恕,岂不恕此乎?若恋尘缘,不能具大智慧力斩断情丝,则立即逐出我派。愿好自为之,善哉善哉!”折子到这里,以后就没有文字了。
陈家洛心想:“总是我义父心头放不下我姆妈,不能出家为僧,终于被革出少林派。他自知过失在己,因此我师父邀集 *** 好汉来给他出头评理,他要一力推辞。”
这时心里疑团尽解,抬起头来,只见天边晓星初沉,东方已现曙色,于是吹灭烛火,将各物仍然包入黄布,提了布包,关上柜门,慢慢出院,只见迎面一尊弥勒佛笑容可掬,俯视着出院之人。心想:“当年我义父被逐出山门,从戒持院出来之时见到这尊佛像,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一路经过五殿,各殿阒无一人。
出得最后一殿时,周仲英、陆菲青,及红花会群雄一齐迎上。众人心神不定,等候了半夜,见他安然无恙,手中提着布包,俱各大喜,等走近时,却见他神态疲惫,双目红肿,又都感惊异。陈家洛把经过约略说了,只是于义父和母亲一段情谊,有关名节,却不明言,又道:“这里的事已经了结,咱们就去找那两名鹰爪,还要给七哥 *** 。”众人称是。周仲英陪陈家洛入内向天虹、天镜两位禅师辞行,收拾起行。
刚出寺门,周绮忽然脸色苍白,险些晕倒。周仲英忙扶她入内休息,想是 *** 之身,旅途劳顿,前日又在方家大饮一场,动了胎气,少林寺精通医理的僧人给她一搭脉,说不能再行长途跋涉,须得就地静养,等待生产,周绮到此地步也只有苦笑点头了。
众人一商量,决定周仲英夫妇师徒及徐天宏五人留着相陪照料,待她产后将息康复,再来京师会齐。周仲英在寺西五里处租了几间民房居住。陆菲青、陈家洛等一行取道北行。
群雄在德化大闹之后,不敢再行入城。晚间文泰来、卫春华、余鱼同、心砚四人改装进城探访,不但瑞大林与成璜的消息打探不到,方家也已举家避祸,不知逃奔到哪里去了。
一路向北,这天到了山东 *** ,在分舵中得报刑堂香主石双英从北京赶到。群雄一听大喜,忙迎出去。心砚奔上前去,叫道:“十二爷,那奸贼死啦!”石双英一楞。心砚又道:“张召重,张召重!”石双英喜道:“张召重死了?”心砚道:“正是,给饿狼吃得 *** 净净。”石双英不及细问,向陈家洛等众人行过了礼,进入内堂。陈家洛道:“十二哥,你伤势可全好了?”石双英道:“多谢总舵主挂怀,已全好了。陆老前辈、总舵主、各位哥哥一路辛苦。”陈家洛道:“京里可有甚么消息?”
石双英神色黯然,道:“京里倒没事。我是赶来禀报木卓伦老英雄全军覆没的讯息。”陈家洛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定了定神, *** :“甚么?”群雄无不震惊。 *** 道:“咱们离开回部之时,兆惠的残兵败将在黑水营被围得水泄不通,清兵怎又会得胜?”
石双英叹了一口气,道:“清军突然增兵,从南疆开来大批援军,与被围的兆惠残部内外夹击。据逃出来的回人说,那时霍青桐姑娘正在病中,不能指挥。木卓伦老英雄和他儿子力战而死,霍青桐姑娘下落不明。”陈家洛心中一痛,跌坐在椅。陆菲青道:“霍青桐姑娘一身武艺,清军兵将怎能伤害于她?”
陈家洛等都知这是他故意宽慰,乱军之中,一个患病的女子如何得能自保? *** *** :“霍青桐姑娘有个妹子,回人叫她为 *** ,你可听到她的消息么?”说着使眼色。石双英会意,但又不能凭空捏造,只得道:“这倒没听见。她既是著名人物,如有损伤,京都必有传闻。我在京里没听到甚么,想必没事。”
陈家洛岂不知众人是在设词 *** ,说道:“兄弟入内休息一会。”众人都道:“总舵主请便。”陈家洛入内之后, *** 对心砚道:“你快进去照料。”心砚急奔进去。众人想到木卓伦和霍阿伊竟尔战死,虽然保乡卫土,捐躯疆场,也自不枉了一世豪杰,但总不免为之伤感。霍青桐姊妹生死未卜,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大家心情沮丧,默默无言。
过不多时,陈家洛掀帘而出,说道:“咱们快吃饭,早日赶到北京去吧。”群雄见他忽然开朗,都感诧异。陆菲青低声对文泰来道:“以前我见你们总舵主总有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番如此看得开,放得下,真乃是领袖群伦的豪杰,这个我真的服了。”文泰来大拇指一翘,加紧吃饭。
一路上群雄见陈家洛强作笑语,但神色日见憔悴,都感忧急,却也难以劝慰。不一日到了北京。石双英已在双柳子胡同买下一所大宅第。无尘、常氏双侠、赵半山、杨成协五人已先在宅中相候。众人约略谈过别来情由。
陈家洛道:“赵三哥,请你带同心砚去见白振。你把皇帝给我的“来凤’琴和四嫂盗来的玉瓶送了去,要白振转呈,皇帝就知咱们来了。”赵半山与心砚遵嘱而去,过了半日,回来复命。
心砚道:“我和赵三爷……”赵半山笑道:“怎么还是爷不爷的?”心砚道:“是了。我和赵三……赵三哥到白振家里找他。今儿他没当值,正在家里,见了三哥的名帖,忙迎出来,拉着我们到前门外喝了好一阵子酒,才放我们回来,着实亲热。”陈家洛点点头,心知白振是感念自己在钱塘江边救他一命,是以与前全然不同了。
次日一早,白振过来回拜,与赵半山寒暄了一阵,然后求见陈家洛,神态甚是恭谨,悄声道:“皇上命我领陈公子进宫。”陈家洛进:“好,请白老前辈稍待片刻。”入内与陆菲青等商议。众人都说该当严加戒备,以防不测。当下陆菲青、无尘、赵半山、常氏双侠、卫春华等六人随陈家洛进宫。文泰来率领余人在宫外接应。
七人有白振在前导引,各处宫门的侍卫都恭谨行礼。各人见皇宫气象宏伟,宫墙厚实,重重防卫,均感肃然。走了好一刻,两名 *** 急行而来,向白振道:“白大人,皇上在宝月楼,命你带陈公子朝见。”白振道:“是。”转头对陈家洛道:“此去已是禁宫,请公子命各位将兵刃留下。”众人虽觉此事甚险,也只得依言解下 *** ,放在桌上。
白振带领众人穿殿过院,来到一座楼前。那楼画梁雕栋,金碧辉煌,楼高五层,甚是精雅华美。两名 *** 从楼上下来,叫道:“传陈家洛。”陈家洛一整衣冠,跟着进楼,无尘等六人却被阻在楼外。
陈家洛随 *** 拾级而上,走到第五层,进入房去,只见乾隆笑吟吟的坐着。陈家洛跪下行君臣之礼,甚是恭敬。乾隆笑道:“你来啦,很好。坐吧。”一挥手, *** 都走了出去。
陈家洛仍是垂手站立。乾隆道:“坐下好说话。”陈家洛才谢了坐下。
乾隆笑道:“你瞧我这层楼起得好不好?”陈家洛道:“若不是皇宫内院,别处哪有这般精致的高楼华厦?”乾隆笑道:“我是叫他们赶工鸠造的,前后还不到两个月呢。要是时候充裕,还可再造得考究些。不过就这样,也将就可以了。”陈家洛应道:“是。”心想起这座宝月楼,又不知花了多少民脂民膏,为了赶造,只怕还杀了不少不得力的工匠与监工呢。乾隆站起身来,道:“你刚去过回部,来瞧瞧,这像不像大漠风光。”陈家洛跟着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不觉吃了一惊。
这本是个万紫千红、回廊曲折的 *** ,先前从东面来时,只觉一片豪华景色,富贵气象,但登高西望,情景却全然不同,里许的地面上全铺了黄沙,还有些小小沙丘,仔细看来,尚看得出拆去亭阁、填平池塘、挖走花木的种种痕迹。
这当然没有大漠上一望无际的雄伟气势,但具体而微,也有一点儿沙漠的模样。
陈家洛道:“皇上喜欢沙漠上的景色?”乾隆笑而不答,反问:“怎样?”陈家洛道:“那也是极尽人力的了。”只见黄沙之上,还搭了十几座回人用的帐篷,帐篷边系着三头骆驼,想起霍青桐姊妹,不由得一阵心酸,再向前望,只见数百名工人还在拆屋,想是皇帝嫌这沙地不够大,还要再加扩充。陈家洛心中奇怪:“这一片干澄澄、黄巴巴的沙地有甚么好看?
在繁花似锦的 *** 中搭了回人帐篷,像甚么样子?他的心思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乾隆从窗边走回,向几上的“来凤”古琴一指,道:“为我再抚一曲如何?”陈家洛见他始终不提正事,也不便先说,于是端坐调弦,弹了一曲《朝天子》。乾隆听得大悦。陈家洛弹奏之间,微一侧头,忽然见到一张几上放着那对回部送来求和的玉瓶,瓶上所绘的 *** 似在对自己含睇浅笑,铮的一声,琴弦登时断了。
乾隆笑道:“怎么?来到宫中,有些害怕么?”陈家洛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天威在迩,微臣失仪。”乾隆哈哈大笑,甚是得意,心想:“你终于怕了我了。”陈家洛低下头来,忽见乾隆左手裹着一块白布,似乎手上 *** 。乾隆脸上微红,将手缩到背后,说道:“我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么?”
陈家洛道:“是我的朋友拿着,就在楼下。”乾隆大喜,拿起桌上小槌在云板上轻敲两下,一名小 *** 走了进来。乾隆道:“叫跟随陈公子的人上来。”小 *** 答应了下楼。
陆菲青等在楼下等着,不知陈家洛和皇帝谈得如何,过了一会,听得楼头隐隐传下琴声,稍觉放心。小 *** 下楼传见,六人跟着他上楼。走到第二层楼梯,忽然身后脚步声急,两人快步走上楼来。无尘与卫春华走在最后,往两旁一让路,那两人从中间抢上,见常氏双侠并不让路,低叱一声:“让开!”
各伸手臂, *** 向常氏双侠腰部,向外猛推。
常氏双侠均想:“哪一个 *** 如此无礼?”当下运劲反撞。那两人一推,见常氏双侠纹丝不动,却有一股极大劲力反撞出来,都吃了一惊。这时常氏双侠也已向两旁侧身,让出路来,见这两人 *** 打扮,一人空手,一人捧着一只盒子,刚才这一出手,显然武功精湛。内侍中居然有此好手,倒也出人意外。一瞥之间,两名 *** 已走到陆菲青与赵半山身后。
两人互望了一眼,各伸右掌向陆赵两人肩头抓去,喝道:“让开吧!”陆赵两人忽觉有人来袭,陆菲青使招“沾衣十八跌”,赵半山使了半招“单鞭”,当即把来势化解。
两名 *** 所抓不中,却受到内劲反击,当下抢上楼头,回头向陆赵二人怒目横视。一人对白振道:“白 *** ,皇上又选侍卫么?”白振笑道:“这几位是武学高人,哪能像咱们这般俗气。”两名 *** 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陆菲青等见这两名 *** 身怀绝艺,却是 *** 此贱役,而对白振又是毫不客气,都是心中怀疑,不知两人是甚么来头。
转眼间上了第五层楼。白振在帘外禀道:“陈公子的六名从人在这里侍候。”一名小 *** 掀帘出来,道:“在这里等一下。”过了一会,那两名会武功的 *** 空着手出来,向六人打量了一会,下楼去了。那小 *** 道:“进去吧。”
六人随着白振进去,见乾隆居中而坐,陈家洛坐在一旁。
陈家洛一使眼色,站了起来。陆菲青等无奈,只得向乾隆跪倒磕头。无尘肚里暗暗咒骂:“臭皇帝!那日在六和塔上,吓得你魂不附体,今日却摆这臭架子。老道若不是瞧着总舵主的面子,一剑在你身上刺三个透明窟窿。”
陈家洛从赵半山手里接过一个密封的小木箱来,放在桌上,说道:“都在这里了。”乾隆道:“好,你先去吧!我看了之后再来传你。”陈家洛磕头辞出。乾隆道:“这琴你拿回去。”
陈家洛应道:“是。”抱起了琴,交给卫春华,说道:“皇上既已破了回部,臣求圣恩,下旨不要杀戮无辜。”乾隆不答,挥手命众人走出。
陈家洛无奈,只得率众随白振出房。到了楼下,那两名会武的 *** 迎了上来,叫道:“白 *** ,是甚么 *** 呀?给咱哥俩引见引见。”
白振对这两名 *** 似乎颇为忌惮,对陈家洛等道:“我给各位引见两位宫里的高手。这位是迟玄迟公公,这位是武铭夫武公公。”陈家洛欲图大事,对宫里每个人都不愿得罪,拱手微笑道:“幸会,幸会。”白振向迟武两人道:“这位陈公子,是皇上巡幸江南时相遇的,皇上着实宠幸,这回特地召见,不久准要大用了。”迟玄笑道:“这般漂亮的后生哥儿,做大学士怕还早着点吧?”陈家洛听他语气轻薄,隐忍不言。常氏兄弟怒目而视,就差“ *** ”没骂出口。白振又替陆菲青、无尘等逐一引见。
原来迟武二人都是雍正手下血滴子的儿子。雍正差遣姓迟姓武两名血滴子 *** 了王公大臣后,怕泄露秘密,又将二人暗害,把他们儿子净了身收为 *** 。迟武两人自幼进宫,得 *** 身前僚友指点,学了一身武艺,但 *** 上的著名人物却全无所知,听了无尘等响当当的名头,毫不在意。
武铭夫笑道:“咱们亲 *** 近。”两人各自伸手,来握陆菲青与赵半山的手。他们上楼时抓陆赵二人肩头不中,很不服气,这时要再试一试。迟玄学的是 *** 拳,武铭夫专精通臂拳。两人一握上手,使劲力捏,存心要陆赵叫痛。哪知迟玄用力一捏,赵半山手滑溜异常,就如一条鱼那样从掌中滑了出去。陆菲青绰号“绵里针”,武功外柔内狠。武铭夫一使劲,登时如握到一团棉花,心知不妙,疾忙撤手,掌心已受到反力,总算撒手得早,未曾 *** ,强笑道:“陆老儿好精的内功。”
迟玄向常氏兄弟道:“这两位生有异相,武功必更惊人,咱亲 *** 近。”
常氏兄弟让迟武两人握住了手,均想:“这两个没 *** 的龟儿,手下倒还挺硬,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当下使出黑沙掌功夫,迟武二人脸上失色,额头登时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
迟武两人是皇太后的心腹近侍,仗着皇太后的宠幸,颇为骄横,平时和侍卫们颇有点面和心不和。这时白振见他们吃苦,故作不见,心中暗暗高兴。
常氏兄弟微微一笑,放开了手。迟武二人痛彻心肺,低头见到手上深深的黑色指印,向双侠恨恨的瞪了一眼,转头就走。卫春华心想:“以张召重如此武功,当日在乌鞘岭上被常五哥一握,尚且受创甚重,何况你这两个家伙?”
白振直送到宫门外。文泰来和杨成协、章进等人在外相迎。
乾隆等陈家洛走后,屏退 *** ,打开小木箱,见了雍正谕旨和生母亲笔所写的书信,心想自己左臀上确有殷红斑记,若非亲生之母,焉能得知?此事千真万确,更无丝毫怀疑,追怀父母生养之恩,不禁叹息良久,命小 *** 取进火盆,把信件证物一一投入火里,眼见烈焰上腾,心下甚是轻松愉快,一转念间,把小木箱也投入火盆,只烧得满室生温。
乾隆望着几上玉瓶出了一会神,对小 *** 道:“传那人上来。”小 *** 下楼半晌,回上来跪禀:“奴才该死,娘娘不肯上来。”乾隆一笑,接着又微微叹了口气,向几上的玉瓶一指,起身下楼。两名小 *** 抱了玉瓶跟来。
走到下面一层,站在门外的宫女挑起门帘,乾隆走进房去,满楼全是鲜花,进了内室,两名宫女从 *** 手里接过玉瓶,轻轻放在桌上。
室内一名白衣少女本来向外而坐,听得脚步声,倏地转身面壁。乾隆一挥手,众宫女退了出去,正要开口说话,门帘掀开,迟玄与武铭夫两名 *** 走了进来,垂手站在门边。乾隆怒道:“你们 *** 甚么?快出去。”迟玄道:“奴才奉太后懿旨,保护皇上。”乾隆道:“我好好的,保护甚么?”迟玄道:“皇太后知道她……娘娘 *** 子不…… *** 子刚强,怕再伤了皇上万金之体。”乾隆望了望自己 *** 的左手,喝道:“不用!快出去!”迟武二人只是磕头,却不退出。乾隆知道他们既奉太后之命,无论如何是不肯出去的了,便不再理会,转头对那白衣少女道:“你回过头来,我有话说。”说的却是回语。
那少女不理不睬,右手紧紧握着一柄短剑的剑柄。乾隆叹了口气道:“你瞧桌上是甚么。”那少女本待不理,但终究好奇,过了一会,侧头斜眼一望,见到了那对羊脂白玉瓶。她这一回头,乾隆和迟武两人只觉光艳耀目,原来这少女就是 *** 。
木卓伦兵败之后, *** 为兆惠部下所俘。兆惠记得张召重的话,知道皇帝要这女子,于是特遣清兵,香车宝舆,十分隆重的送到北京皇宫来。
当日乾隆见了玉瓶上 *** 的肖像,便即神魂颠倒。后来玉瓶为 *** 所盗,乾隆大怒,杀了两名看守玉瓶的侍卫,但思念瓶上美人愈加热切,于是派张召重去回部传令,务必要将此美人送京。他一遣出张召重,就日日盼望,忽想美人到来,言谈不通,岂非减了情趣,亏他倒也一片诚心,竟传了教师学起回语来。他人本聪明,学得又甚专心,数月间便已粗通,曾赋诗一首云:“ *** 驰来卓尔齐,恰逢嘉夜宴楼西。
面询牧盛人安否,那更传言借译鞮。”在诗下自注道:“蒙古回语皆熟习,弗借通事译语也。”于学会了说回语,颇为沾沾自喜。
但 *** 一缕情丝,早已牢牢缚在陈家洛身上,乾隆又是她杀父大仇,怎肯相从?她几次受逼不过,想图自尽,但每次总想到陈家洛曾答允过,要带她上长城城头玩耍。她自与陈家洛相识,见他采雪莲、逐清兵、救小鹿、出狼群、赴敌营、进玉峰,在危难中干过无数惊险之事,对他的说话已无丝毫怀疑,他既说过带她到长城上去,定然会去,是以不论乾隆如何软诱威逼,她始终充满信心,坚定抗拒,心想:“我就像当时给狼群困住一样,这头狼要吃我,但我那郎君总会来救我出去。”
乾隆眼见她一天天的憔悴,怕她郁闷而死,倒也不敢过分逼迫,又招集京师巧匠,建造了这座宝月楼给她居住。楼宇落成后他大为得意,自撰“宝月楼记”,写道:“名之宝月者,抑亦有肖乎广寒之庭也”,并有“叶屿花台云锦错,广寒乍拟是瑶池”的“宝月楼诗”,把 *** 大捧而特捧,比之为嫦娥,比之为仙子。
但 *** 毫不理会,宝月楼中一切珍饰宝物,她视而不见,只是望着四壁郎世宁所绘的工笔回部风光,呆呆出神,追忆与陈家洛相聚那段时日中的醉心乐事。
乾隆有时偷偷在旁形相,见她凝望想念,嘴角露着微笑,不觉神为之荡,这天实在忍不住了,伸手过去拉她手臂,突然寒光一闪,一剑直剑下来。总算 *** 不会武艺,而乾隆身手又颇敏捷,急跃避开,但左手已被短剑刺得鲜血淋漓。
他吓得脸青唇白,全身冷汗,从此再也不敢对她有丝毫冒渎。
这事给皇太后知道后,命 *** 去缴她短剑。 *** 拔剑当胸,只要有人走近,立即 *** 。乾隆只得令众人退开,不得干扰。
*** 又怕他们在饮食中下 *** 迷醉,除了新鲜自剖的瓜果之外,一概不饮不食。乾隆在武英殿旁造了一座回人型式的浴池供她沐浴,她却把自己衣衫用线缝了起来。她生有异征,多日不沐,身上香气却愈加浓郁。一个本来不懂世事、天真烂漫的少女,只因身处忧患,独抗宫中无数 *** 之人的煎迫,数十日之内,竟变得精明坚强,洞悉世人的奸险了。
她这时乍见玉瓶,心头一震,怕乾隆又施诡计,回头面壁,紧紧握住剑柄。乾隆叹道:“我以前见了玉瓶 *** 的肖像,只道世上决无如此美人,不料见了真人,实是天下任何画工所不能图绘于万一。” *** 不理。乾隆又道:“你整日烦恼,莫要闷出病来。你可想念家乡吗?到窗边来瞧瞧。”吩咐 *** ,取铁锤来起下钉住窗户的钉子,打开了窗。原来乾隆怕她伤心愤慨, *** 自尽,是以她所住的这一层的窗户全部牢牢钉住。
*** 见乾隆和两名 *** 站在窗边,哼了一声,嘴唇扁了一扁。乾隆会意,站起来走到东首,又挥手命迟武两人走开。 *** 见他们远离窗边,才慢慢走近,向外一望,只见一片平沙,搭了许多回人的帐幕,远处是一座 *** 教的礼拜堂,心里一酸,两颗泪珠从面颊上缓缓滚下,想起 *** 哥哥及无数族人都惨被乾隆派去的兵将害死,一股怨愤,从心底直冲上来,一回头,抓起桌上一只玉瓶,猛向乾隆头上摔去。
武铭夫一个箭步抢在前面,伸出左手相接,岂知玉瓶光滑异常,虽然接住了,还是滑在地下,跌成了碎片。一瓶刚碎,第二瓶跟着掷到,迟玄双手合抱,玉瓶仍从他手底溜下,一声清脆之声过去,稀世之珍就此毁灭。
武铭夫怕她再出手伤害皇帝,纵上去伸手要抓。 *** 回过短剑,指在自己咽喉,乾隆急叫:“住手!”武铭夫顿足缩手。 *** 急退数步,丁冬一声,身上跌下一块东西。
武铭夫怕是暗器之属。忙俯身拾起,见是一块佩玉,转过身来交给皇帝。
乾隆一拿上手,不觉变色,只见正是自己在海宁海塘上送给陈家洛的那块温玉,上面用金丝嵌着“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四句铭文。他给陈家洛时曾说要他将来赠给意中人作为定情之物,难道这两人之间竟有情缘?忙问:“你识得他?”顿了一顿,又道:“这玉从哪里来的?”
*** 伸出左手,道:“还我。”乾隆妒意顿起, *** :“你说是谁给你的,我就还你。” *** 道:“是我丈夫给我的。”这一句回答又大出他意料之外,忙问:“你嫁过人了?”
*** 傲然道:“我的身子虽然还没嫁他,我的心早嫁给他了。他是世上最仁慈最勇敢的人。你捉住我,他定会将我救出去。你虽是皇帝,他不怕你,我也不怕你。”
乾隆越听越不好受,恨恨的道:“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他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只是个 *** 匪帮的头子,有甚么稀奇了?” *** 听他提到陈家洛的名字,心中喜悦,登时容光焕发,道:“是么?你也知道他。你还是放了我的好。”
乾隆一抬头,猛见对面梳妆台上大镜中自己的容貌,想起陈家洛丰神俊朗,文武全才,自己哪一点能及得上他?不由得又妒又恨,猛力一挥,温玉掷出,将镜中自己的人影打得粉碎,玻璃片撒满了一地。 *** 抢上去拾起佩玉,用衣襟拂拭抚摸,甚是怜惜。乾隆更是恼怒,一顿足,下楼去了。
他回到平时读书作诗的静室,看到案头一首做了一半的“宝月楼诗”,那两句“楼名宝月有嫦娥,天子昔时 *** 之”,平仄未叶,才调稍欠,本想慢慢推敲,倘若圣天子洪福齐天,百神呵护,忽然笔底下自行钻出几句妙句来,也未可知,但这时气恼之下,随手将诗笺扯得粉碎,坐了半天,满腔愤怒才惭惭平息,心想:“我贵为天子,奄有四方,这个异族女子却如此倔强,不肯顺从,原来是这陈家洛在中间作怪……他劝我驱逐满洲人出关,回复汉家天下,本是美事,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别要大事不成,反而断送了自己的 *** 命。这件事这几个月来反复思量,难以决断,到底如何是好?”
想到此事,心底一个已盘算了千百遍的念头又冒将上来:“现今我要怎样便怎样,何等逍遥自在,这件大事就算能成,亦不免处处受此人挟制,自己岂非成了傀儡?又何必舍实利而图虚名?”再想:“这 *** 女子一心一意都放在他身上,好,咱们两件事一并算帐。”当下心意已决,命 *** 召白振进来。
不一刻白振进来听旨。乾隆道:“在宝月楼每层楼上各派四名一等侍卫,楼外再派二十名侍卫,不许露出半点痕迹。”
白振答应了。乾隆又道:“宣陈家洛来此,我有要紧说话,命他别带从人。”白振接旨,先行分派侍卫,然后去召陈家洛。
陈家洛又闻宣召,入内与众人商议。陆菲青、文泰来等都很担忧,均说为甚么不许随带从人,只怕内有阴谋。陈家洛道:“从回部与少林寺拿来的证物,我都已呈给皇上。他刚见过我,立即又叫我去,定为商议此事。这是我汉家山河兴复大业,就是刀山油锅,也要去走一遭。”对无尘道:“道长,要是我不能回来,红花会就请道长统领,给兄弟 *** 。”无尘慨然道:“总舵主放心。”陈家洛又道:“你们这次别去接应,他如存心害我,在宫外接应也来不及,反而多有损折。”群雄见情势如此,只得应了。
陈家洛与白振再进禁城,已是初更时分,两名 *** 提了灯笼前导。只见月上树梢,照得地下一片花影,陈家洛随着 *** 又上宝月楼来,这次是到第四层, *** 一通报,乾隆立命入内。那是楼侧的一间小室,乾隆坐在榻上呆呆出神。陈家洛跪拜了。乾隆命坐,半晌不语。
陈家洛见对面壁上挂着一幅仇十洲绘的汉宫春晓图,工笔庭院,人物意态如生,旁边是乾隆所写的一副对联:“企圣效王虽励志,日孜月砭祇惭神”,隐然有自比汉皇之意。乾隆见他在看自己所写的字,笑问:“怎样?”陈家洛道:“皇上胸襟开阔,自是神武天子气象。将来大业告成,则汉驱暴秦,明逐元虏,都不及皇上德配天地、功垂万代。”
乾隆听他 *** ,不禁怡然自得, *** 须微笑,陶醉了一阵,笑道:“你我分虽君臣,情为兄弟,以后要你好好辅佐我才是。”陈家洛听了这话,知他看了各件证物与书信之后,已承认二人的兄弟关系,同时话中显然并非背盟,正是要共图大事之意,不禁大喜,疑虑顿消,跪下磕头道:“皇上英明圣断,真是万民之福。”
乾隆待他站起,叹道:“我虽贵为天子,却不及你的福气。”
陈家洛愕然不解。乾隆道:“去年八月间,我在海宁塘边曾给你一块佩玉,这玉你可带在身边?”陈家洛一楞,道:“皇上命臣转送他人,臣已经转赠了。”乾隆道:“你眼界极高,既然能当你之意,那必是绝代佳人了。”陈家洛眼眶一红,道:“可惜她现今生死未卜,不知流落何方。待皇上大事告成,臣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乾隆道:“这个姑娘是你十分心爱之人了?”陈家洛低声道:“是。”
乾隆道:“皇后是满洲人,你是知道的?”陈家洛又道:“是。”乾隆道:“皇后侍我甚久,为 *** 很贤德。要是我和你共图大事,她必以死力争,你想怎么办?”这句话陈家洛如何能答,只得道:“皇上圣见,微臣愚鲁,不敢妄测。”乾隆道:“家国不能两全,日来叫我大费踌躇。眼下我有一件心事,可惜无人能替我分忧。”陈家洛道:“皇上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乾隆叹道:“本来君子不夺人之所好,但这是命中注定的冤孽。唉,情之所钟,奈何奈何?你到那边去瞧瞧吧!”说着向西侧室门一指,站起身来,上楼去了。
陈家洛听了这番古里古怪的言语,大惑不解,定了定神,掀开厚厚的门帷,慢慢走了进去,见是一间华贵的卧室,室角红烛融融,一个白衣少女正望着烛火出神。
他在深宫之中斗然见到 *** ,登时呆住,身子一晃,说不出话来。 *** 听得脚步声,先把手中的短剑紧紧一握,抬起头来,只见对面站着的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满脸怒色立时变为喜容,欢叫一声,忽奔过去,投身入怀,喊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耐心等着,你终于来了。”
陈家洛紧紧抱着她温软的身体, *** :“喀丝丽,咱们是在做梦么?” *** 仰脸摇了摇头,两滴珠泪流了下来。
陈家洛满怀感激,心想这皇帝哥哥真好,知道她是我的意中人, *** 迢迢的把她从回部接来,让 *** 在这里相会,使我出其不意,惊喜交集。他揽着 *** 的腰,低下头去,情不自禁的在她唇上亲吻。两人陶醉在这长吻的甜味之中,登时忘却了身外天地。
过了良久良久,陈家洛才慢慢放开了她,望着她晕红的脸颊,忽见她身后一面破碎的镜子,两人互相搂抱着的人影在每片碎片中映照出来,幻作无数化身,低声道:“你瞧,世界上就是有一千个我,这一千个我总还是抱着你。”
*** 斜视碎镜,从袋里摸出那块佩玉,说道:“他把我这玉抢去打碎了的。幸好没砸坏了玉。”陈家洛惊 *** :“谁?” *** 道:“那坏蛋皇帝。”陈家洛一惊更甚,忙问:“为甚么?” *** 道:“他逼迫我,我说我不怕,因为你一定会救我出去。他就很生气,想拉我,但我有这把剑。”
陈家洛脑中一阵晕眩,呆呆的重复了一句:“剑?” *** 道:“嗯,我爹爹被他们害死时,我在他身边。他拿这柄剑给我,叫我被敌人侵犯时就举剑 *** 。只有为了保护 *** 教女子的贞洁而 *** , *** *** 才不会责罚,否则 *** 之后,会堕入火窟。”
陈家洛低下头来,见到她衣衫用线密密缝住,心想这个柔弱天真的女孩子为了抵抗 *** ,不知已有多少次临到生死交界的关头,心中又是爱怜,又是伤痛,把她揽在怀里,过了半晌,宁定心神,细想眼前的局面。
首先想到:“皇帝把喀丝丽接到宫来,原来是自己要她。
他在 *** 中建造沙漠,搭回人篷帐,起 *** 礼拜堂,当然都是为了讨好她。可是喀丝丽誓死不从。他威逼诱骗,不知已使了多少手段,结果始终无效。他刚才叹说不及我有福气,就指这件事了。”抱着 *** 的身子,见她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自是这些日子来孤身抗暴,心力交瘁,此时乍见亲人,放宽了心怀,再也支持不住,不禁沉沉睡去。又想:“他让我见她,是甚么用意?他提到皇后的情分,说欲图大事只得不顾皇后,家国之间,必须有所取舍。是了,他的意思是……”想到这里,不禁冷汗直冒,身子一阵发颤。 *** 也微微动了一下,只听她安心的叹了口气,脸露微笑,如花盛放。
“我该为了喀丝丽而和皇帝决裂,还是为了图谋大事而劝她顺从?”这念头如闪电般在脑子里晃了两晃,这是个痛苦之极的决定,实在不愿去想,可是终于不得不想:“她对我如此深情,拚死为我保持清白之躯,深信我定能救她,难道我竟忍心离弃她、背叛她?但要是顾全了喀丝丽和我两人,一定得和哥哥决裂。这百世难遇的复国良机就此放过,我二人岂非成了千古罪人?”脑中一片混乱,直不知如何是好。
*** 忽然睁开眼来,说道:“咱们走吧,我怕再见那坏蛋皇帝。”陈家洛道:“好,咱们就走。”接过她手中短剑,牙齿一咬,心想:“千古罪人就是千古罪人!我们冲不出去,两人就一齐死在这里。要是侥幸冲出, *** 在深山里隐居一世,也总比让她受这伧夫欺辱的好。”走到窗边,游目四望,要察看有无侍卫 *** 阻挡,只见近处寂静无声,远方却是一片灯火。凝神眺望,看清楚灯火都是工匠所点,他们为了要造一块假沙漠,正在拆平许多民房,定是乾隆旨意峻急,是以成千成万的人正在连夜动工。
一见之下,怒火直冒上来,心道:“这一来,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无家可归?”
随即想到:“这皇帝好大喜功,不恤民困,如任由他为胡虏之长,如此欺压 *** ,天下千千万万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头。要是上天当真注定非如此不可,这些苦楚就让我和喀丝丽两人来担当吧。”
想到此处,真是肠断百转,心伤千回,定了定神,对 *** 道:“你等一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 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短剑,微笑着目送他出室上楼。
走到楼上,只见乾隆铁青着脸坐在榻上,一动不动。陈家洛道:“国事为重,私情为轻,我可劝她从你。”乾隆大喜,跳下榻来,叫道:“当真?”陈家洛道:“嗯,不过你得立个誓。”
说话两眼盯住了他。乾隆避开他眼光, *** :“立甚么誓?”陈家洛道:“倘若你不是诚心竭力把满洲 *** 赶出关外,那怎么样?”乾隆想了一想,道:“要是这样,就算我生前荣华无比,我死后陵墓给人发掘, *** 骨为后人碎裂。”帝皇图的是万世不拔之基,陵寝不保,自是极重的誓言了。
陈家洛道:“好,我就去劝她,不过我得和她出宫去。”乾隆一惊,道:“出宫?”陈家洛道:“正是,她现下恨你入骨,在宫里她不能安心听我说话,我要带她到长城上去好好开导。”乾隆疑心大起,道:“干么走得这么远?”陈家洛道:“我曾答应带她到长城城头去玩耍,完了这心愿之后,我以后永远不再见她。”乾隆道:“你一定带她回来?”陈家洛道:“我们在 *** 上混的人,信义两字看得比 *** 命还重。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乾隆一时拿不定主意,心想他若是带了这美人高飞远走,却去 *** 他?沉吟半晌,又想:“除了他设法开导,决无别法令她相从。他决心要图大事,定不致为一女子而负我。”于是一拍桌子,叫道:“好,你们去吧!”等陈家洛辞别下楼,向着身后帷帐说道:“带领四十名侍卫,一路跟着他,千万别让走了。”白振在帷帐里面连声答应。
陈家洛回到第四层楼,携着 *** 的手,道:“咱们走吧。” *** 大喜。两人并肩下楼,一路出宫。宫中侍卫早已接到旨意,也不阻拦。 *** 心中欢畅乏比,她素来深信情郎无所不能,见事情如此顺利,轻轻易易的就出了宫门,却也不以为奇。
两人出得宫来,天已微明。心砚牵了白马,正在那里 *** 探脑的张望,一见陈家洛,疾忙奔来,见 *** 站在他身旁,更是惊喜。陈家洛接过马缰,道:“我要出城一天,到天晚才能回来,叫大家放心好啦。”心砚望着两人同乘向北,正要回去,忽然身后马蹄声疾,数十名侍卫纵马追了下去,当先一人身形枯瘦,正是白振,心中一惊,忙奔回报信。
白马出得城来,越跑越快。 *** 靠在陈家洛怀里,但见路旁树木晃眼即过,数月来的悲愁一时尽去。那马脚力非凡,不到半天,已过清河、沙河、昌平等地,来到南口。
陈家洛道:“咱们去瞧瞧明朝皇帝的陵墓。”纵马直向天寿山驰去。过了牌坊和玉石桥后,只见一座大碑,写着“大明长陵神功圣德碑”九个大字,碑右刻着乾隆所书的几行题字:“明之亡非亡于流寇,而亡于神宗之荒唐,及天启时阉宦之专横,大臣志在禄位金钱,百官专务钻营阿谀。及思宗即位,逆阉虽诛,而天下之势,已如河决不可复塞,鱼烂不可复收矣。而又苛察太甚,人怀自免之心,小民疾苦而无告,故相聚为盗,闯贼乘之,而明社遂屋。呜呼!有天下者,可不知所戒惧哉?”
陈家洛瞧着这几行字,默默思索:“他知道小民疾苦而无告,故相聚为盗。倒也不是没有见识。” *** 道:“你瞧的是甚么啊?”陈家洛道:“那是皇帝写的字。” *** 恨道:“这人坏死啦,别瞧他。”拉着他手向内走去,只见两旁排着狮、象、骆驼、麒麟以及文武百官的石像。 *** 望着石骆驼,想起家乡,泪水涌到了眼里。
陈家洛心想:“和她相聚只剩下今朝一日,要好好让她欢喜才是。过了今天,我两人终生再没快乐的日子了。”于是打起精神,笑道:“你想骑骆驼是不是?”将她抱起,轻轻一跃,两人都骑上了驼背,口里吆喝,催石骆驼前进。 *** 笑弯了腰,过了一会,叹道:“要是这骆驼真能跑,把咱俩带到天山脚下,可有多好。”陈家洛道:“那你要做甚么?” *** 眼望远处,悠然神往,道:“那时候我可忙啦。要摘花朵儿给你吃,要给羊儿剪毛,要给小鹿喂羊奶,要到爹爹、妈妈、哥哥的坟上去陪他们,要想法子找寻姊姊……”陈家洛心头一震,忙问:“你姊妹怎么了?” *** 凄然道:“那天夜里,清兵突然从四面八方杀到,姊姊正在生病。乱军中都冲散了,后来我始终没再听到她的消息。”
陈家洛黯然半晌,两人上马又行。一路上山,不多时到了居庸关,只见两崖峻绝,层峦叠嶂,城墙绵亘无尽,如长蛇般蜿蜒于丛山之间。 *** 道:“花这许多功夫造这条大东西干甚么?”陈家洛道:“那是为了防北边的敌人打进来。在这长城南北,不知有多少人掷了头颅,流了鲜血。” *** 道:“男人真是奇怪,大家不高高兴兴的一起跳舞唱歌,偏要打仗,害得多少人送命受苦,真不知道有甚么好处。”陈家洛道:“要是皇帝听你的话,你叫他别去打边疆上那些可怜的人,好么?”
*** 见他说得郑重,道:“我永远不再见这坏皇帝。”
陈家洛道:“倘苦你能使他听你的话,那么你一定要劝他别做坏事,给百姓多做点好事。你答应我这句话。” *** 笑道:“你说得真古怪。你要我做甚么事,难道我有不肯听的么?”陈家洛道:“喀丝丽,多谢你。” *** 嫣然一笑。
两人携手在长城外走了一程。 *** 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陈家洛道:“甚么?” *** 道:“今天我玩得真开心,是因为这里风景好么?不是的。我知道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旁,就是在最难看的地方,我也会喜欢的。”陈家洛越是见她欢愉,心里越是难受, *** :“你有甚么事想叫我做的么?” *** 一怔:道:“你待我真好,甚么都给我做好了。我要的东西,我不必说,你就去给我拿了来。”说着从怀里摸出那朵雪中莲来,莲花虽已枯萎,但仍是芳香馥郁,笑道:“只有一件事你不肯做,我要你唱歌,你却推说不会。”
陈家洛笑道:“我真的从来没唱过歌。” *** 假装板起了脸,道:“好,以后我也不唱歌给你听。”陈家洛心想:“我俩今生今世,就只有今日一天相聚了。我唱个歌给她听,让她笑一下,也是好的。”说道:“小时候曾听我妈 *** 使女唱过几首曲子,我还记得。我唱给你听,你可不许笑。” *** 拍手笑道:“好好,快唱!”
陈家洛想了一下,唱道:“细细的雨儿蒙蒙淞淞的下,悠悠的风儿阵阵的刮。楼儿下有个人儿说些风 *** 流的话,我只当是 *** ,不由得口儿里低低声声的骂。细看他,却原来不是标标致致的他,吓得我不禁心中慌慌张张的怕。”
陈家洛唱毕,把曲中的意思用回语解释了一遍, *** 听得直笑,说道:“原来这个大姑娘眼睛不大好。”正自欢笑,忽见陈家洛眼眶红了,两行泪水从脸上流了下来,惊道:“干么你伤心啊?啊,你定是想起了 *** 妈,想起了从前唱这歌的人。咱们别唱了。”
两人在长城内外看了一遍,见城墙外建难堞,内筑石栏,中有甬道,每三十余丈有一墩台。陈家洛见了这放烽火的墩台,想起霍青桐在回部烧狼烟大破清兵,这时不知生死如何,更是愁上加愁,虽然强颜欢笑,但总不免流露伤痛之色。
*** 道:“我知你在想甚么?”陈家洛道:“是么?” *** 道:“嗯,你在想我姊姊。”陈家洛道:“你怎知道?” *** 道:‘以前我们三个人一起在那古城里,虽然危险,可是我见你是多么快乐。唉,你放心好啦!”陈家洛拉住她手, *** :“喀丝丽,你说甚么?”
*** 叹道:“以前我是个小孩子,甚么也不懂。可是我在皇宫里住了这些日子,我天天在回想跟你在一起的情景,从前许多不懂的事,现今都懂了。我姊姊一直在喜欢你,你也喜欢她。是么?”陈家洛道:“是的,我本来不该瞒你。” *** 道:“不过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我没有你,我就活不成。咱们快去找姊姊,找到之后,咱三人永远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你说那可有多好。”说到这里,眼中一阵明亮,脸上闪耀着光采,心中欢愉已极。陈家洛紧紧握着她手,柔声道:“喀丝丽,你想得真好,你和你姊姊,都是世界上更好更好的人。”
*** 站着向远眺望,忽见西首太阳照耀下有水光闪烁,侧耳细听,水声有如琴鸣,喜道:“你听,这声音多美。”
陈家洛道:“那是弹琴峡。” *** 道:“去瞧瞧。”
两人从乱山丛中穿了过去,走到临近,只见一道清泉从山石间激射而出,水声淙淙,时高时低,真如音乐一般。
*** 走到水边,笑道:“我在这里洗洗脚,可以么?”
陈家洛笑道:“你洗吧。”她除下鞋袜,踏入水里,只觉一阵清凉,碧绿的清水从她白如凝脂的脚背上流过。陈家洛猛见自己身影倒映在水里,原来日已偏西,从衣囊里拿出些干粮来两人吃了。 *** 靠在他的身上,一面吃饼,一面用手帕揩脚。
陈家洛一咬牙,说道:“喀丝丽,我要对你说一件事。”她转过身来,双手搂着他,把头藏在他的怀里,低声道:“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说我也明白。不用说啦。”他心里一酸,一句冲到口边的话又缩了回去,过了一阵,道:“咱们在玉峰里看到那玛米儿的遗书,你还记得么?” *** 道:“她现在和她的阿里一起住在天上,那很好。”陈家洛道:“你们 *** 教相信好人死了之后,会永远在乐园里享福,是不是?” *** 道:“那当然是这样。”陈家洛道:“我回到北京之后,就去找你们 *** 教的阿訇,请他教导我,让我好好做一个 *** 教的 *** 。”
*** 大喜过望,想不到他竟会自愿皈依 *** 教,仰起头来,叫道:“大哥,大哥,你真的这样好么?”陈家洛道:“我一定这样做。” *** 道:“你为了爱我,连这件事也肯了。我本来是不敢想的。”陈家洛缓缓的道:“因为今生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要在死了之后,天天陪着你。”
*** 听了这话,犹如身受雷轰,呆了半晌,颤声道:“你……你说甚么?今生我们不能在一起?”陈家洛道:“是的,过了今天,咱们不能再相见了。” *** 惊道:“为甚么?”
身子颤动,两颗泪珠滴到了他衣上。
陈家洛温柔款款的搂着她,轻声道:“喀丝丽,只要我能陪着你,就是没饭吃,没衣穿,天天受人打骂侮辱,我也是甘心情愿。可是你记得玛米儿吗?那个好玛米儿,为了使她族人不受暴君欺侮 *** ,宁愿离开她心爱的阿里,宁愿去受那暴君欺侮……” *** 的身子软软垂了下来,伏在他腿上,低声道:“你要我跟从皇帝?要我去刺死他么?”
陈家洛道:“不是的,他是我的亲哥哥。”于是将自己和乾隆的关系、红花会的图谋、六和塔上的盟誓、以及今日乾隆之所求,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她听到最后,知道自己日夜所盼、已经到了手的幸福,一下子又从手里溜了出去,心里一急,不觉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只觉陈家洛紧紧的抱着她,自己衣上湿了一块,自是他眼泪浸湿了的。她站起身来,柔声道:“你等我一下。”慢慢走到远处一块大石上,向西伏下,虔诚祷告,祈求真神 *** 指点她应当怎样做,淡淡的日光照射在她白衣之上,一个美丽无伦的背影中流露着无限的凄苦,无限的温柔。她慢慢转过身来,说道:“你要我做甚么,我总是依你。”
陈家洛纵身奔去,两人紧紧抱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低声道:“早知道只有今天一天,我也不到这里来了。我要你整天抱着我不放。”陈家洛不答,只是亲她。过了好一阵,她忽然说道:“离开家乡之后,我从来没有洗过澡,现在我要洗一洗。”取出短剑,割断了衣服上缝的线,脱了外衣。
陈家洛站起身来,道:“我在那边等你。” *** 道:“不,不!我要你瞧着我。你之一次见我,我正在洗澡。今天是最后一次……我要你看了我之后,永远不忘记我。”陈家洛道:“喀丝丽,难道你以为我会忘记你吗?”她求道:“我说错啦,大哥,你别见怪。你别走啊。”陈家洛只得又坐下来。
但见她将全身衣服一件件的脱去,在水声淙淙的山峡中,金 *** 的阳光照耀着一个绝世无伦的美丽身体。陈家洛只觉得一阵晕眩,不敢正视,但随即见到她天真无邪的容颜,忽然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三四岁的光身婴儿,是这么美丽,可是又这么纯洁,忽想:“造出这样美丽的身体来,上天真是有一位全知全能的大神吧?”心中突然瞭漫着崇敬感谢的情绪。
*** 慢慢抹去身上的水珠,缓缓穿上衣服,自怜自惜,又复自伤,心中在想:“这个身体,永远不能再给 *** 瞧见了。”抹干了头发,又去偎倚在陈家洛的怀里。
陈家洛道:“我跟你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你还记得么?”
*** 道:“记得,你还教我一个歌,说是:一年虽只相逢一次,却胜过了人间无数次的聚会。”陈家洛道:“是啊,咱俩不能永远在一起,但真神总是教咱俩会见了。在沙漠上,在这里,咱俩过得这么快活,虽然时候很短,但比许多一起过了几十年的夫妻,咱俩的快活还是多些吧。”
*** 听着他柔声安慰,望着太阳慢慢向群山丛中落下去,她的心就如跟着太阳落下去一般,忽然跳了起来,高声哭道:“大哥,大哥,太阳下山了。”
陈家洛听了这话,真的心都碎了,拉着她的手道:“喀丝丽,我要你受这么多的苦!”
*** 望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低声道:“太阳要是能再升起来,就是很短很短的一下子也好……”陈家洛道:“我是为了自己的同胞,受苦是应该的,可是那些人你从来没见过,你从来没爱过他们……” *** 道:“我爱了你,他们不就是我自己的人吗?我们所有的回人兄弟,你不是也都爱他们么?”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太阳终于不再升上来,她心里一阵冰冷,说道:“咱们回去吧,我很快乐,这一生我已经够了!”
陈家洛黯然无语,两人上马往来路回去。 *** 不再说话,也不回头再望一眼刚才两人共享过的美景。
走不到半个时辰,忽听马蹄声大作,数十人从暮色苍茫中迎面而来,领头的正是金钩铁掌白振,他一见陈家洛与 *** ,登时脸现喜色,左手向后一挥,跳下马来,站在道旁,后面跟着的四十名侍卫也纷纷下马。白振奉旨监视两人,哪知他们骑的白马奔驰如飞,寻常马匹如何追得上,一路打听,调换坐骑,也不敢吃饭休息,直追到傍晚,正自忧急,忽与两人狭路相逢,真如天上掉下了活宝来那么欢喜。
陈家洛瞧也不瞧,径自催马向前。忽然南方马蹄声又起,卫春华一马当先奔来,大叫:“总舵主,我们都来啦。”跟着陆菲青、无尘、赵半山、文泰来、常氏双侠等先后赶到。
20章 忍见红颜堕火窟,空余碧血葬香魂
乾隆自陈家洛带了 *** 去后,心中怔怔不宁,渐渐天色大明,又眼见太阳从东方升到头顶, *** 开上御膳来,虽是山珍海味,却食不下咽。这天他也不朝见百官,整日坐起又睡倒,睡倒又坐起,派了好几批侍卫出去打探消息,直到天色全黑,月亮从宫墙上升起,还是没一个侍卫回报。
他在宝月楼上十分焦急,只得尽往好处去想,向着壁上的“汉宫春晓图”呆呆的凝望,突然想到:“这妮子既然喜欢他,定也喜欢汉装。待会他们回宫,他定已劝服她从我。我何 *** 上汉装,叫她惊喜一番?”于是命 *** 取明人的衣冠。
可是深宫之中,哪里来的明人衣冠?还是一名小 *** 聪明,奔到戏班子里去拿了一套戏服来,服侍他穿了。乾隆大喜,对镜一照,自觉十分 *** 潇洒,忽见鬓旁有几茎白发,急令小 *** 拿小钳子来钳去。
正低了头让小 *** 钳发,忽听背后轻轻的脚步之声,一名 *** 低声喝道:“皇太后慈驾到!”乾隆吃了一惊,抬起头来,镜中果然现出太后,只见她铁青了脸,满是怒容。乾隆疾忙转身道:“太后还不 *** 么?”扶着她在炕上坐下。太后挥挥手,众 *** 退了出去。
隔了好一阵,太后沉声说道:“奴才们说你今天不舒服,没上朝,也没吃饭。我瞧你来啦!”乾隆道:“儿子现下好了。
只是吃了油腻有点儿不爽快,没甚么,不敢惊动太后。”太后哼了一声,道:“是吃了回子的油腻呢,还是 *** 的油腻呀?”
乾隆一惊,答道:“想是昨天吃了烤羊肉。”太后道:“那是咱们的满洲菜呀,嗯,你做满洲人做厌了。”
乾隆不敢回答。太后又问:“那个回子女人在哪里?”乾隆道:“她 *** 子不好,儿子叫人带出去训导去了。”太后道:“她随身带剑,死也不肯从你。叫人训导,有甚么用?是要谁去开导她?”乾隆见她愈问愈紧,只得道:“是个老年的侍卫头儿,姓白的。”
太后抬起了头,好半天不作声,冷笑了几下,阴森森的道:“你现今四十多岁啦,还要娘做甚么?”乾隆大惊,忙道:“太后请勿动怒,儿子有过,请太后教导。”太后道:“你是皇帝,是天下之主,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爱撒甚么谎就撒甚么谎。”乾隆知道太后耳目众多,这事多半已瞒她不过,低声说道:“开导那女子的,还有一个是儿子在江南遇到的士子,这人才学很好……”太后厉声道:“是海宁陈家的是不是?”
乾隆低下了头,哪里还敢做声。太后道:“怪不得你穿起 *** 衣衫来啦!干么你还不杀我?”说这句话时,已然声色俱厉。乾隆大吃一惊,双膝跪下,连连磕头,说道:“儿子若有不孝之心,天诛地灭!”
太后一拂衣袖,走下楼去。乾隆忙随后跟去,走得几步,想起自己身上穿着明人衣冠,给人见了可不成体统,匆匆忙忙的换过了,一问 *** ,知道太后在武英殿的偏殿,于是加快脚步进殿,说道:“太后息怒,儿子有不是的地方,请太后教诲。”
太后冷冷的 *** :“你连日召那姓陈的进宫干甚么?在海宁又干了些甚么事?”乾隆垂头不语。太后厉声喝道:“你真要恢复汉家衣冠么?要把我们满洲人灭尽杀绝么?”乾隆颤声道:“太后别听小人胡言,儿子哪有此意?”太后道:“那姓陈的你待怎样处置?”乾隆道:“他 *** 羽众多,手下有不少武功 *** 的亡命之徒,儿子所以一直和他敷衍,乃是要找个良机,把他们一网打尽,以免斩草不除根,终成后患。”太后听了容色稍霁, *** :“这话可真?”
乾隆听得太后此言,知已泄机,更无抉择余地,心一狠,决意一鼓诛灭红花会群雄,答道:“三日之内,就要叫那姓陈的身首异处。”太后阴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好,这才不坏了 *** 的遗训。”顿了一顿,道:“嘿,你跟我来。”站起身来,走向武英殿正殿。乾隆只得跟了过去。
太后走近殿门, *** 一声吆喝,殿门大开。只见殿中灯烛辉煌,执事 *** 排成两列,八名王公跪下接驾,太后与乾隆走到殿上两张椅中坐下。乾隆向下看时,见那八名王公都是皇室贵族,为首的是自己兄弟和亲王弘昼。此外是庄亲王允禄、履亲王允祹、怡亲王弘晓、果亲王弘瞻、裕亲王广禄、显亲王衍璜,以及信郡王德昭,都是皇室的 *** 。乾隆心神不定,不知太后这番布置主何吉凶。
太后缓缓说道:“先帝崩驾之时,遗命八旗旗兵由宗室八人分统,只是这些时候来边疆连年用兵,先帝的遗命一直没能遵办。眼下赖 *** 福荫,今上圣明,回疆已然削平,从今日起,八旗旗兵归你们八人分带,务须用心办事,以报皇上的恩典。”八人忙磕头谢恩。
乾隆心想:“原来她还是不放心,要分散我的兵权。”太后道:“请皇上分派吧。”乾隆心想:“这次大大落了下风,反正已不想举事,暂时分散兵权也是无妨。眼看她部署周密,我若是不允,她定然另有对付之策。”于是把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八旗旗兵分派给了八王统领。
八名王公暗暗纳罕,均想:按照本朝开国遗规,正黄、镶黄、正白三旗,由皇帝自将,称为上三旗,余下五旗称为下五旗。每一旗由满洲都统统率。此时太后分给八王统领,却是大大的不符 *** 规矩了,摆明是削弱皇帝权力之意,眼见太后懿旨严峻,不敢推辞,当下磕头谢恩,有的心想:“明日还是上折归还兵权为是,免惹杀身之祸。”
太后手一挥,迟玄托着一个盘子上前跪下,盘中铺着一块黄绫,上放铁盒。太后拿起铁盒,揭开盒盖,拿出一个小小的卷轴来。乾隆侧头看去,见卷轴外是雍王亲笔所书“遗诏”两字,旁边注着一行字道:“国家有变,着八旗亲王会同开拆。”乾隆登时脸色大变,心想原来父皇早就防到日后机密泄漏,如自己敢于变更 *** 遗规,甚至反满兴汉,遗诏中必定命八旗亲王废他而另立新君。他随即镇定,说道:“先帝深远谋虑,明见百世。儿子只要及得上先帝万一,太后就不必再为儿子 *** 心了。”
太后把遗诏交给和亲王,道:“你把先皇遗诏恭送到雍和宫绥成殿,派一百名亲兵日夜看守。”顿了一顿,又道:“就是有今上御旨,也不能离开一步。”和亲王领了慈旨,把遗诏送到雍和宫去了。雍和宫在北京西北 *** 门内,本是雍正未登位时的贝勒府。雍正死后,乾隆追念父皇,将之扩建成为一座 *** 庙。
太后布置已毕,这才安心,打了个呵欠,叹道:“这万世的基业,可要好好看着啊!”
乾隆送太后出殿,忙召侍卫询问。白振禀道:“陈公子已送娘娘回宫,娘娘在宝月楼候驾。”乾隆大喜,急速出殿,走到门口,回头 *** :“路上有甚么事吗?”白振道:“奴才等曾遇见红花会的许多头脑,幸亏陈公子拦阻,没出甚么事。”
乾隆到了宝月楼上,果见 *** 面壁而坐,喜道:“长城好玩么?” *** 不理。乾隆心想:“待我安排大事之后再来问你。”走到邻室,命召福康安进宫。
不多时,福康安匆匆赶到。乾隆命他率领骁骑营军士到雍和宫各殿埋伏,密嘱了好一阵子,福康安领旨去了。乾隆又命白振率领众侍卫在雍和宫内外埋伏,安排已定,说道:“明儿晚我在雍和宫大殿赐宴,你召陈公子、红花会所有的头脑和 *** 羽齐来领宴。”白振听了这话,才知是要把红花会一网打尽,心想那定是有一场大厮杀了,磕了头正要走出,乾隆忽道:“慢着!”白振回过头来,乾隆道:“召雍和宫大 *** 呼音克!”
待呼音克进来磕见,乾隆 *** :“你来京里有几年了?”呼音克道:“臣服待皇上已二十一年了。”乾隆道:“你想不想回 *** 去啊?”呼音克磕头不答。乾隆又道:“ *** 有 *** 和 *** 两个 *** ,干么没第三个?”呼音克道:“回皇上,这是向来的规矩,自从国师……”乾隆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要是我封你做第三个 *** ,去管一块地方,没人敢违旨吧?”呼音克喜从天降,连连磕头,说道:“圣皇降恩,臣粉身难报。”
乾隆道:“现下我叫你做一件事。你回去召集亲信 *** ,预备了硝磺油柴引火之物,等他传讯给你时,”说着向白振一指,又道:“你就放火烧宫,从雍和宫大殿和绥成殿烧起。”
呼音克大吃一惊,磕头道:“这是先皇的府邸,先皇遗物很多,臣不敢……”乾隆厉声道:“你敢违旨么?”呼音克吓得遍体冷汗,颤声道:“臣……臣……臣遵旨办理。”乾隆道:“这事只要泄漏半点风声,我把你雍和宫八百名 *** 杀得一个不剩。”隔了一会,温言道:“绥成殿有旗兵看守,可要小心了,到时可把这些兵将一起烧在里面。事成之后,你就是第三位 *** 了。去吧!”手一挥,呼音克又惊又喜,谢了恩和白振一同退出。
乾隆布置已毕,暗想这一下一箭双雕,把红花会和太后的势力一鼓而灭,就可安安稳稳做太平皇帝了,心头十分舒畅,见案头放着一张琴,走过去弹了起来,弹的是一曲“史明五弄”,弹不数句,铿铿锵锵,琴音中竟充满了杀伐之声,弹到一半,铮的一声,第七根弦忽然断了。乾隆一怔,哈哈大笑,推琴而起,走到内室来。
*** 倚在窗边望月,听得脚步声,寒光一闪,又拔出了短剑。
乾隆眉头一皱,远离坐下,道:“陈公子和你到长城去,是叫你来刺杀我吗?” *** 道:“他是劝我从你。”乾隆道:“你不听他的话?” *** 道:“他的话我总是听的。”乾隆又喜又妒,道:“那么你为甚么带着剑?把剑给我吧!” *** 道:“不,要等你做了好皇帝。”乾隆心想:“原来你要如此挟制于我。”一时之间,愤怒、妒忌、 *** 、恼恨,百感交集,强笑道:“我现今就是好皇帝。”
*** 道:“哼,刚才我听你弹琴,你要 *** ,要杀很多人,你……你是恶极了。”乾隆一惊,心想原来自己的心事竟在琴韵中泄漏了出来,灵机一动,说道:“不错,我是要 *** 。你那陈公子刚才已给我抓住了。你从了我,我瞧在你面上,可以放他。要是不从,嘿嘿,你知道我要杀很多人。” *** 大惊,颤声道:“你要 *** 自己亲弟弟?”乾隆铁青了脸道:“他甚么都对你说了?” *** 道:“我不信你抓得住他。他比你能干得多。”乾隆道:“能干?哼,就算今天还没抓住,明天呢?” *** 不语,暗自沉吟。
乾隆又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好皇帝也罢,恶皇帝也罢,你总是永远见不着他了。” *** 急道:“你答应他做好皇帝的,怎么又反悔?”乾隆厉声道:“我爱怎样就怎样,谁管得了我?”他刚才受太后挟制,满腔愤怒,不由得流露了出来。
霎时之间, *** 便似胸口给人重重打了一拳,想道:“原来皇帝是骗他的,早知这样,我何必回来?”一时悔恨达于极点,险些晕倒。
乾隆见她脸上突然间全无血色,自悔适才神态太过粗暴,说道:“只要你好好服侍我,我自然也不难为他,还会给他大官做,教他一世荣华富贵。”
*** 一生之中,从没给人如此厉害的欺骗过,她本来还只见到皇帝的凶狠,这时才知道恶人还能这么奸险,心想:“皇帝这么坏,定要想法子害他。他虽然本事比皇帝大,可是不知道亲哥哥会存心害他的啊。我一定须得让他明白,好教他不会上了皇帝的当。可是怎么去通知他呢?”乾隆见她皱眉沉思,稚气的脸上多了一层凝重的风姿,绝世美艳之中,重增华瞻,不觉瞧得呆了。
*** 想道:“宫里全是皇帝的手下人,谁能给我送信?
事情紧急,只有这么办。”说道:“那么你答应不害他?”乾隆大喜,随口道:“不害他,不害他!” *** 见他说得没半分诚意,心中恨极,一个纯朴的少女在皇宫中住得多日,也已学会了怎样对付敌人,于是不动声色的道:“我明天一早要到 *** 礼拜堂去,向真神祈祷之后,才能从你。”乾隆大喜,笑道:“好,明天可不能再赖了。”又道:“宫里也有 *** 礼拜堂,我特地给你起的。再过得几天,等一切布置就绪,以后你就不用再出宫去做礼拜了。”
*** 见他笑嘻嘻的下楼,找到纸笔,写了一封信给陈家洛,警告他皇帝有加害之心,反满兴汉之想全成虚幻,请他即速设法相救,一同逃出宫去,写毕,用一张白纸将信包住,白纸上用回文写道:“请速送交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她想回人个个对她爹爹和姊姊十分尊敬,对自己也极崇仰,在礼拜堂中只要俟机交给任何一个回人,谁都会设法送到。
她写了信后,心神一宽,想到皇帝背盟为恶,反使自己与情郎有重聚的机会,陈家洛无所不能,要救自己出宫,自非难事,想到此处,心头登觉甜蜜无比,整日劳顿之后,靠在床上便睡着了。
朦胧间听得宫中钟声响动,睁开眼来,天已微明,忙起身梳洗。服侍她的宫女知她不许别人近身,只是在旁边瞧着,见她神采焕发,都代她欢喜。 *** 把书信暗藏在袖,走下楼来。抬轿的 *** 已在楼下侍候,众侍卫前后拥卫,将她送到了西长安街 *** 寺门口。
*** 下了轿,望到 *** 教礼拜堂的圆顶,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受,俯首走进教堂,只见左右各有一人和她并排而行。她抬起头来,见是两个回人,心中一喜,正要把捏在手里的书信递过去,和右面那人目光一接,不禁迟疑,缓缓缩回了手。那人虽是回人装束,可是面目神情,全不是她族人模样,又向左边那人一望,也似有异。她低声 *** :“你们是皇帝派来看守我的吗?”她说的是回语,那两人果然不懂,都随意点了点头。
她一阵失望,转过身来,只见身后又跟着八名回人装束的皇宫侍卫,真正回人都被隔得远远地。她快步向寺中教长走近,说道:“这信无论如何请你送去。”那教长一愕, *** 将信塞入他手中。突然间一名侍卫抢上前来,从教长手中将信夺了去,在他胸口重重一推。教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众人愕然相顾,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教长怒道:“你们干甚么?”那侍卫在他耳边低声喝道:“别多管闲事!我们是宫里当差的。”那教长一吓,不敢多言,便领着众人俯伏礼拜。
*** 也跪了下来,泪如泉涌,心中悲苦已极,这时只剩下一个念头:“怎地向他示警,教他提防?就是要我死,也得让他知道提防。”
“就是要我死!”这念头如同闪电般掠过脑中:“我在这里死了,消息就会传出去,他就会知道。不错,再没旁的法子!”
但立即想到了《可兰经》第四章中的话:“你们不要 *** 。 *** 确是怜悯你们的。谁为了过份和不义而犯了这严禁,我要把谁投入火窟。” *** 的话在她耳中如雷震般响着:“ *** 的人,永堕火窟,不得脱离。”她并不怕死,相信死了之后可以升上乐园,将来会永远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兰经》上这样说:“他们在乐园里将享有纯洁的配偶,他们得永居其中。”可是如果 *** 了,那就是无穷无尽的受苦!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全身冷得厉害,但听众人喃喃诵经,教长正在大声讲着乐园中的永恒和喜悦,讲着堕入火窟的灵魂是多么悲惨。对于一个虔信 *** 的人,再没比灵魂永远 *** 更可怕的了,可是她没有其他法子。爱情胜过了更大的恐惧。她低声道:“至神至圣的 *** ,我不是不信你会怜悯我,但是除了用我身上的鲜血之外,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教他逃避危难。”于是从衣袖中摸出短剑,在身子下面的砖块上划了“不可相信皇帝”几个字,轻轻叫了两声:“大哥!”将短剑刺进了那世上最纯洁最美丽的胸膛。
红花会群雄这日在厅上议事,蒋四根刚从广东回来,正与众人谈论南方各地英豪近况,忽报白振来拜,陈家洛单独接见。白振传达皇上旨意,说当晚在雍和宫赐宴,命红花会众位香主一齐赴宴,皇上亲自与会,因怕太后和满洲亲贵疑虑,是以特地在宫外相会。陈家洛领旨谢恩,心想喀丝丽定是勉为其难,从了皇帝,是以他对兴汉大业加倍热心起来,心中说不出的又喜又悲,送别白振后与群雄说了。众人听得皇帝信守盟约,行将建立不世奇功,都很兴奋。无尘、陆菲青、赵半山、文泰来等人吃过满清官员不少苦头,对乾隆的话本来不大相信,这时见大事进行顺利,都说究竟皇帝是 *** ,又是总舵主的亲兄弟,果然大不相同。只是陈家洛为了兴复大业,割舍对 *** 之情,都为他难过。
陈家洛怕自己一人心中伤痛,冷了大家的豪兴,当下强打精神,和群雄纵论世事,后来谈到了武艺。无尘说道:“总舵主,你这次在回部学到了精妙武功,露几手给大家瞧瞧怎样?”陈家洛道:“好,我正要向各位印证请教,只怕有许多精微之处没悟出来。”向余鱼同道:“十四弟,请你吹笛。”余鱼同道:“好!”
李沅芷笑吟吟的奔进内室,把金笛取了出来。 *** 笑道:“好啊,把人家的宝贝儿也收起来啦。”李沅芷脸一红不作声。
自那日李沅芷被张召重击断左臂,一路上余鱼同对她细加呵护,由怜生爱,由感生情,这才是一片真心相待。李沅芷一往情深的痴念,终于有美满收场,自是芳心大慰。
两人这一日谈到那天在甘凉道上客店中初会的情景,李沅芷说很羡慕他用金笛点倒公差的本事,抱怨师父不肯传她点穴功夫。余鱼同笑道:“陆师叔虽然年老,总不便在你身上指点,也不能让你摸他。穴道认不准,怎么教?等将来咱俩成了夫妻,我再教你吧。”李沅芷笑道:“那么我倒错怪师父了。”余鱼同笑道:“要我传你点穴功夫,那也可以,但你得磕头拜师。”李沅芷笑道:“呸,你想么?”从那日起,余鱼同就把使笛打穴的入门功夫先教会了她。李沅芷把笛子借来练习,因此这些日子来那枝金笛一直在她身边。
陈家洛随着笛声舞动掌法,群雄围观参详。无尘笑道:“总舵主,你用这掌法竟 *** 了张召重,我用剑给你过过招怎样?”说着仗剑下场。陈家洛道:“好,来吧!”挥拳向他肩头拍去。无尘一剑斜刺,不理陈家洛的手掌攻到、径攻对方腰眼。陈家洛侧身绕过,笛声中攻他后心。无尘更不回头,倒转剑尖,向后便刺,部位时机,无不恰到好处,正是追魂夺命剑中的绝招“望乡回顾”。陈家洛身子一侧,翻掌拿他手腕。
无尘明知这一剑刺不中,但没患到他 *** 如此迅捷,脚下一点,向前窜出三步,手腕一抖,长剑又已递出。旁观群雄,齐声叫好。两人虽是印证武功,却也丝毫不让,单剑斜走,双掌齐飞,打得紧凑异常。
正斗到酣处,忽然胡同外传来一阵漫长凄凉的歌声。群雄也不在意,却听那歌声越来越近,似是成千人齐声唱和,悲切异常,令人闻之堕泪。
心砚久在大漠,知是回人所唱悼歌,好奇心起,奔出去打听,过了一会从外面回来,脸色灰白,脚步踉跄,走近陈家洛身边,颤声叫道:“少爷!”
无尘收剑跃开。陈家洛回头 *** :“甚么?”心砚道:“香……香…… *** 死了!”群雄齐都变色。陈家洛只觉眼前一黑,俯伏摔了下去。无尘忙掷剑在地,伸手拉住他臂膀。
*** 忙问:“怎么死的?”心砚道:“我问一个回 *** 哥,他说是在 *** 礼拜堂里祈祷之时, *** 用剑 *** 。” *** 又问:“那些回人唱些甚么?”心砚道:“他们说:皇太后不许她遗体入官,交给了 *** 寺。他们刚才将她安葬了,回来时大家唱歌 *** 。”
众 *** 骂皇帝残忍无道,逼死了这样一位善良纯洁的少女。 *** 一阵心酸,流下泪来。陈家洛却一语不发。众人防他心伤过甚,正想劝慰,陈家洛忽道:“道长,我学的掌法还没使完,咱们再来。”缓步走到场子中心,众人不禁愕然。
无尘心想:“让他分心一下以免过悲,也是好的。”于是拾起剑来,两人又斗。群雄见陈家洛步武沉凝,掌法精奇,似乎对刚才这讯息并不动心,互相悄悄议论。李沅芷低声在余鱼同耳边道:“男人家多没良心,为了国家大事,心爱的人死了一点也不在乎。”余鱼同吹着笛子,心想:“总舵主好忍得下,倘若是我,只怕当场就要疯了。”
无尘顾念陈家洛遭此巨变,心神不能镇慑,不敢再使险招。两人本来棋逢敌手,功力悉匹,无尘一有顾忌,两招稍缓,立处下风。只见剑光掌影中,无尘不住后退,他一招不敢疾刺,收剑微迟,陈家洛左手三根手指已搭上了他手腕,两人肌肤一碰,同时跳开。无尘叫道:“好,好,妙极!”
陈家洛笑道:“道长有意相让。”笑声未毕,忽然一张口,喷出两口鲜血。群雄尽皆失色,忙上前相扶。陈家洛凄然一笑,道:“不要紧!”靠在心砚肩上,进内堂去了。
陈家洛回房睡了一个多时辰,想起今晚还要会见皇帝,正有许多大事要干,如何这般不自保重,但想到 *** 惨死,却不由得伤痛欲绝。又想:“喀丝丽明明已答应从他,怎么忽又 *** ,难道是思前想后,终究割舍不下对我的恩情?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无变故,决不至于今日 *** ,内中必定别有隐情。”思索了一回,疑虑莫决,于是取出从回部带来的回人衣服,穿着起来,那正是他在冰湖之畔初见 *** 时所穿,再用淡墨将脸颊涂得黝黑,对心砚道:“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心砚待要阻拦,知道无用,但总是不放心,悄悄跟随在后。陈家洛知他一片忠心,也就由他。
大街上人声喧阗,车马杂沓,陈家洛眼中看出来却是一片萧索。他来到西长安街 *** 礼拜寺,径行入内,走到大堂,俯伏在地,默默祷祝:“喀丝丽,你在天上等着我。我答应你皈依 *** 教,决不让你等一场空。”抬起头来,忽见前面半丈外地下青砖上隐隐约约的刻得有字,仔细一看,是用刀尖在砖块上划的回文:“不可相信皇帝”,字痕中有殷红之色。陈家洛一惊,低头细看,见砖块上有一片地方的颜色较深,突然想到:“难道这是喀丝丽的血?”俯身闻时,果有鲜血气息,不禁大恸,泪如泉涌,伏在地下嚎哭起来。
哭了一阵,忽然有人在他肩头轻拍两下,他吃了一惊,立即纵身跃起,左掌微扬待敌,一看之下又惊又喜,跟着却又流下泪来。那人穿着回人的男子装束,但秀眉微蹙,星目流波,正是翠羽黄衫霍青桐。原来她今日刚随天山 *** 赶来北京,要设法相救妹子,哪知遇到同族回人,惊闻妹子已死,匆匆到礼拜寺来为妹子祷告,见一个回人伏地大哭,叫着喀丝丽的名字,因此拍他肩膀相询,却遇见了陈家洛。
正要互谈别来情由,陈家洛突见两名清宫侍卫走了进来,忙一拉霍青桐的袖子,并肩伏地。两名侍卫走到陈家洛身边,喝道:“起来!”两人只得站起,眼望窗外,只听得叮当声响,两名侍卫将划着字迹的砖块用铁锹撬起,拿出礼拜寺,上马而去。
霍青桐 *** :“那是甚么?”陈家洛垂泪道:“要是我迟来一步,喀丝丽牺牲了 *** 命,用鲜血写成的警示也瞧不到了。”
霍青桐 *** :“甚么警示?”陈家洛道:“这里耳目众多,我们还是伏在地下,再对你说。”于是重行伏下,陈家洛轻声把情由择要说了。
霍青桐又是伤心,又是愤恨,怒道:“你怎地如此胡涂,竟会去相信皇帝?”陈家洛惭愧无地,道:“我只道他是 *** ,又是我的亲哥哥。”霍青桐道:“ *** 就怎样?难道 *** 就不做坏事么?做了皇帝,还有甚么手足之情?”陈家洛哽咽道:“是我害了喀丝丽!我……我恨不得即刻随她而去。”
霍青桐觉得责他太重,心想他本已伤心无比,于是柔声安慰道:“你是为了要救天下苍生,却也难怪。”过了一会, *** :“今晚雍和宫之宴,还去不去?”陈家洛切齿道:“皇帝也要赴宴,我去刺杀他,为喀丝丽 *** 。”霍青桐道:“对,也为我爹爹、哥哥,和我无数同胞 *** 。”
陈家洛 *** :“你在清兵夜袭时怎能逃出来?”霍青桐道:“那时我正病得厉害,清兵突然攻到,幸而我的一队卫士舍命恶斗,把我救到了师父那里。”陈家洛叹道:“喀丝丽曾对我说,我们就是走到天边,也要找着你。”霍青桐禁不住泪如雨下。
两人走出礼拜堂,心砚迎了上来,他见了霍青桐,十分欢喜,道:“姑娘,我一直惦记着你,你好呀!”霍青桐这半年来惨遭巨变,父母兄妹四人全丧,从前对心砚的一些小小嫌隙,哪里还放在心上,柔声说道:“你也好,你长高啦!”心砚见她不再见怪,很是高兴。
三人回到双柳子胡同,天山 *** 和群雄正在大声谈论。陈家洛 *** 眼泪,把在 *** 寺中所见的血字说了。陈正德一拍桌子,大声道:“我说的还有错么?那皇帝当然要加害咱们。
这女孩子定是在宫中得了确息,才舍了 *** 命来告知你。”众人都说不错,关明梅垂泪道:“我们二老没儿没女,本想把她们姊妹都收作干女儿,哪知……”陈正德叹道:“这女孩子虽然不会武功,却大有侠气,难得难得!”众人无不伤感。
陈家洛道:“待会雍和宫赴宴,长兵器带不进去,各人预备短兵刃和暗器。酒肉饭菜之中,只怕下有毒物 *** ,决不可有丝毫沾唇。”群雄应了。陈家洛道:“今晚不杀皇帝,解不了心头之恨,但要先筹划退路。”陈正德道:“中原是不能再住的了,大伙儿去回部。”群雄久在江南,离开故乡实在有点难舍,但皇帝奸恶凶险,人人恨之切齿,都决意扑杀此獠,远走异域,却也顾不得了。陈家洛命文泰来率领杨成协、卫春华、石双英、蒋四根在城门口埋伏,到时杀了城门守军,接应大伙出城西去,命心砚率领红花会头目,预备马匹,带同 *** 等物在雍和宫外接应;又命余鱼同立即通知红花会在北京的头目,遍告各省红花会会众,总舵迁往回部,各地会众立即隐伏,以防官兵收捕。
他分派已毕,向天山 *** 与陆菲青道:“如何诛杀元凶首恶,请三位老前辈出个主意。”陈正德道:“哪还容易?我上去抓住他脖子一扭,瞧他完不完蛋?”陆菲青笑道:“他既存心害咱们,身边侍卫一定带得很多,防卫必然周密。正德兄扭到他脖子,他当然完蛋,就只怕扭不到他脖子。”无尘道:“还是三弟用暗器伤他。”天山 *** 在六和塔上见过赵半山的神技,对他暗器功夫十分心折,当下首先赞同。
赵半山从暗器囊里摸出当日龙骏所发的三枚毒蒺藜来,笑道:“只要打中一枚,就教他够受了!”心砚见到毒蒺藜是惊弓之鸟,不觉打了个寒噤。陈家洛道:“我怕那姓龙的还在宫里,有解 *** 可治。”赵半山道:“不妨,我再用鹤顶红和孔雀胆浸过,他解得了一种,解不了第二种。”陆菲青对 *** 道:“你的飞刀和我的金针也都浸上毒 *** 吧吧。” *** 点头道:“咱们几十枚暗器齐发,不管他多少侍卫,总能打中他几枚。”
陈家洛见众人在炭火炉上的毒 *** 罐里浸熬暗器,想起皇帝与自己是同母所生,总觉不忍,但随即想到他的阴狠毒辣,怒火中烧,拔出短剑,也在毒 *** 罐中熬了一会。
到申时三刻,众人收拾定当,饱餐酒肉,齐等赴宴。过不多时,白振率领了四名侍卫来请。群雄各穿锦袍,骑马前赴雍和宫。白振见众人都是空手不带兵刃,心下暗暗叹息。
到宫门外下马,白振引着众人入宫。绥成殿下首已摆开了三席素筵,白振肃请群雄分别坐下。中间一席陈家洛坐了首席,左边一席陈正德坐了首席,右边一席陆菲青坐了首席。
佛像之下居中独设一席,向外一张大椅上铺了锦缎黄绫,显然是皇帝的御座了。陆菲青、赵半山等人心中暗暗估量,待会动手时如何向御座施放暗器。
菜肴陆续上席,众人静候皇帝到来。过了一会,脚步声响,殿外走进两名 *** ,陈家洛等认得是迟玄和武铭夫两人。
*** 后面跟着一名 *** 顶子拖花翎的大官,原来是前任浙江水陆提督李可秀,不知何时已调到京里来了。李沅芷握住身旁余鱼同的手,险些叫出声来。迟玄叫道:“圣旨到!”李可秀、白振等当即跪倒。陈家洛等也只得跟着跪下。
迟玄展开敕书,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国家推恩而求才,臣民奋励以图功。尔陈家洛等公忠体国,宜锡荣命,爱赐陈家洛进士及第,余人着礼部兵部另议,优加录用。赐宴雍和宫。直隶古北口提督李可秀陪宴。钦此。”跟着喝道:“谢恩!”
群雄听了心中一凉,原来皇帝奸滑,竟是不来的了。
李可秀走近陈家洛身边,作了一揖,道:“恭喜,恭喜,陈兄得皇上如此恩宠,真是异数。”陈家洛谦逊了几句。李沅芷和余鱼同一起过来,李沅芷叫了一声:“爹!”李可秀一惊,回头见是失踪近年、自己日思夜想的独生女儿,真是喜从天降,拉住了她手,眼中湿润,颤声道:“沅儿,沅儿,你好么?”
李沅芷道:“爹……”可是话却说不下去了。李可秀道:“来,你跟我同席!”拉她到偏席上去。李沅芷和余鱼同知他是爱护女儿,防她受到损伤。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别就坐。
迟玄和武铭夫两人走到中间席上,对陈家洛道:“哥儿,将来你做了大官,可别忘了咱俩啊!”陈家洛道:“决不敢忘了两位公公。”迟玄手一招,叫道:“来呀!”两名小 *** 托了一只盘子过来,盘中盛着一把酒壶和几只酒杯。迟玄提起酒壶,在两只杯中斟满了酒,自己先喝一杯,说道:“我敬你一杯!”放下空杯,双手捧着另一杯酒递给陈家洛。
群雄注目凝视,均想:“皇帝没来,咱们如先动手,打草惊蛇,再要杀他就不容易。这杯酒虽是从同一把酒壶里斟出,但安知他们不从中使了手脚,瞧总舵主喝是不喝?”
陈家洛早在留神细看,存心寻隙,破绽就易发觉,果见酒壶柄上左右各有一个小孔。迟玄斟之一杯酒时大拇指捺住左边小孔,斟第二杯酒时,拇指似乎漫不经意的一滑,捺住了右边小孔。陈家洛心中了然,知道酒壶从中分为两隔,捺住左边小孔时,左边一隔中的酒流不出来,斟出来的是盛在右边一隔中的酒,捺住右边小孔则刚刚相反。迟玄捧过来的这杯从右隔中斟出,自是毒酒,心想:“哥哥你好狠毒,你存心害我,怕我防备,先赐我一个进士,叫我全心信你共举大事。若非喀丝丽以鲜血向我示警,这杯毒酒是喝定的了。”
他拱手道谢,举杯作势要饮。迟玄和武铭夫见大功告成,喜上眉梢。陈家洛忽将酒杯放下,提起酒壶另斟一杯,斟酒时捺住右边小孔,杯底一翻,一口干了,把原先那杯酒送到武铭夫前面,说道:“武公公也喝一杯!”武铭夫和迟玄两人见他识破机关,不觉变色。陈家洛又捺住左边小孔,斟了一杯毒酒,说道:“我回敬迟公公一杯!”
迟玄飞起右足,将陈家洛手中酒杯踢去,大声道:“拿下了!”大殿前后左右,登时涌出数百名手执兵刃的御前侍卫和御 *** 来。
陈家洛笑道:“两位公公酒量不高,不喝就是,何必动怒?”
武铭夫喝道:“奉圣旨:红花会叛逆作乱,图谋不轨,立即拿问,拒捕者 *** 勿论。”
陈家洛手一挥,常氏双侠已纵到迟武二人背后,各伸右掌,拿住了两人的项颈,两人待要抵敌,已然周身麻木,动弹不得。陈家洛又斟一杯毒酒,笑道:“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 和章进各拿一杯,给迟武两人灌了下去。众侍卫与御 *** 见迟武被擒,只是呐喊,不敢十分逼近。
红花会群雄早从衣底取出兵刃,无尘身上只藏一柄短剑,使用不便,纵入侍卫人群之中,夹手夺了一柄剑来,连杀三人,当先直入后殿,群雄跟着冲入。
李可秀拉着女儿的手,叫道:“在我身边!”他一面和白振两人分别传令,督率侍卫们 *** ,一面拉着女儿,防她混乱中 *** 。余鱼同见状,长叹一声,心想:“我与她爹爹势成水火,她终究非我之偶!”一阵难受,挥笛冲入。
李沅芷右手使劲一挣,李可秀拉不住,当即被她挣脱。李沅芷叫道:“爹爹保重,女儿去了!”反身跃起,纵入人丛。李可秀大出意外,急叫:“沅芷,沅芷,回来!”她早已冲入后殿,只见余鱼同挥笛正与五六名侍卫恶战,形同拚命。李沅芷叫道:“师哥,我来了!”余鱼同一听,心头一喜,精神倍长,刷刷数笛一轮急攻,李沅芷仗剑上前助战,将众侍卫杀退。两人携手跟着 *** ,向前直冲。
这时火光烛天,人声嘈杂,陈家洛等已冲到绥成殿外,一看之下,甚是惊异。只见数十名 *** 正和一群清兵恶战,眼见众 *** 抵敌不住,白振却督率了侍卫相助 *** ,把众清兵赶入火势正旺的殿中。陈家洛怎知乾隆与太后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心想这事古怪之极,但良机莫失,忙传令命群雄越墙出宫。
李可秀与白振已得乾隆密旨,要将红花会会众与绥成殿中的旗兵一网打尽,但二人一个念着女儿,一个想起陈家洛的救命之恩,都对红花会放宽了一步,只是协力对付守殿的旗兵。过不多时,旗兵全被 *** 烧死。绥成殿中大火熊熊,将雍正的通诏烧成灰烬。
群雄跃出宫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雍和宫外无数官兵,都是弓上弦,刀出鞘,数千根火把高举,数百盏孔明灯晃来晃去,射出道道黄光。陈家洛心想:“他布置得也真周密,惟恐毒 *** 毒不死我们!”转眼之间,无尘与陈正德已杀入御林 *** 伍。四下里箭如飞蝗,齐向群雄射来。霍青桐大叫:“大家冲啊!”群雄互相紧紧靠拢,随着无尘与陈正德冲杀。但清兵愈杀愈多,冲出了一层,外面又围上一层。
无尘剑光霍霍,当者披靡,力杀十余名御 *** ,突出了重围,等了一阵,见余人并未随出,心中忧急,又翻身杀入,只见七八名侍卫围着章进酣斗。章时全身血污,杀得如痴如狂。无尘叫道:“十弟莫慌,我来了!”刷刷刷三剑,三名侍卫咽喉中剑。余人发一声喊,退了开去,无尘道:“十弟,没事么?”忽然呼的一声,章进挥棒向他砸来。无尘吃了一惊,侧身让过。章进连声狂吼,叫道:“众位哥哥都给你们害了,我不要活了!” *** 着地横扫。无尘叫道:“十弟,十弟,是我呀!”章进双目瞪视,突然撇下 *** ,叫道:“二哥啊,我不成了!“无尘在火光下见他胸前、肩头、臂上都是伤口,处处流血,自己只有单臂,无法相扶,咬牙道:“你伏在我背上,搂住我!”蹲 *** 子,章进依言抱着他头颈。无尘只觉一股股热血从道袍里直流进去,当下奋起神威,提剑往人多处杀去。
剑锋到处,清兵纷纷让道,忽见前面官兵接二连三的跃在空中,显是被人提着抛掷出来的,无尘心想:“除四弟外,别人无此功力,莫非城门有变?”仗剑冲去,果见文泰来、 *** 、余鱼同、李沅芷四人正与众侍卫恶战。无尘叫道:“总舵主他们呢?”余鱼同道:“不见啊,咱们到那边去找!”无尘心中一宽,心想章进 *** 甚重,是以胡言呓语,未必大伙都已死伤。文泰来刀砍掌劈,杀开了一条血弄堂,四人随后赶去。
无尘奔到文泰来身旁,叫道:“城门口怎样?”文泰来道:“那边没事。我不放心,过来瞧瞧!”无尘道:“来得正好!”他虽然负了章进,仍是一剑便杀一人,长剑起处,清军兵将无人能避。
突然李沅芷高声叫道:“总舵主!”只见陈家洛从火光中掠过,东窜西晃,似乎在寻人。陆菲青从西首杀出,叫道:“大伙退向宫墙!”遥见远处火光中一根翠羽不住晃动。陆菲青道:“总舵主,你领大家退到墙边,我去接她出来!”说着手挥长剑,往霍青桐那边杀去。陈家洛与文泰来当先开路,又退回到墙边。
无尘叫道:“十弟,下来吧!”章进只是不动, *** 去扶他时,只觉他身子僵硬,原来已经气绝。 *** 伏 *** 大哭。文泰来正在抵敌众侍卫,接应赵半山、常氏双侠等过来,听得 *** 哭声,不由得洒了几点英雄之泪,怒气上冲,挥刀连毙三敌。
群雄逐渐聚拢,这时陆菲青和霍青桐已会合在一起,人丛中只见那根翠羽慢慢移来,但到相隔数十步时,再也无法走近。常氏双侠夺了两杆长枪,冲去接了过来。霍青桐脸色苍白,一身黄衫上点点斑斑尽是鲜血。陈家洛叫道:“咱们再冲,这次可千万别失散了。”话声方毕,雍和宫内飕飕数声,连 *** 几枝箭出来。原来李可秀和白振手下人众杀尽了绥成殿中的旗兵后,蜂拥而至。红花会这一来前后受敌,处境更是险恶。
正危急间,正面御 *** 忽然纷纷退避,火光中数十名黄衣僧人冲了进来,当先一人白须飘动,金刀横砍直斩,威不可当,正是铁胆周仲英。群雄大喜,只听周仲英叫道:“各位快跟我来!”文泰来抱起章进 *** 身,随着众人冲出。只见天镜禅师率着大苦、大癫、大痴、元痛、元悲、元伤等少林僧人,正与御 *** 接战。
霍青桐见众人杀敌甚多,但不论冲向何处,敌兵必定跟着围上,抬头西望,果见鼓楼屋顶上站着十多人,内中四人手提红灯分站西方,群雄杀奔西方,西方那人高举红灯,杀奔东方,东方便有红灯举起。霍青桐对陈家洛道:“打灭那几盏红灯便好办了!”赵半山听了,从地下捡起一张弓,拾了几枝箭,弓弦响处,四灯熄灭。
群雄喝一声彩。清兵不见了灯号,登时乱将起来。霍青桐又道:“屋顶上诸人之中,必有主将在内,咱们擒贼先擒王!”
众人知她在回部运筹帷幄,曾歼灭兆惠四万多名精兵,真是女中孙吴,说话必有见地。无尘叫道:“四弟、五弟、六弟,咱们四个去!”文泰来和常氏双侠齐齐答应。四人有如四头猛虎,直扑出去,御 *** 哪里拦阻得住?
陈家洛与天镜禅师等跟着杀出,眼见就要冲出重围,突然喊声大振,李可秀和白振率领亲兵侍卫围了上来。一阵混战,又将群雄裹在垓心。李沅芷、 *** 、以及七八名少林僧人都受了伤。
无尘等冲到墙边,跃上鼓楼,早有七个人过来阻拦。这些人竟是武功极好的高手,常氏双侠合敌三人,一时未分胜败。无尘与文泰来都是以一对二,在屋顶攻拒进退,打得十分激烈。无尘心中焦躁、想道:“怎么这里竟有这许多硬爪子?”
只见屋角上众人拥卫之中,一名头 *** 顶子的官员手执佩刀令旗,正在指挥督战。无尘叫道:“这些鹰爪都交给我!”
左一剑“心伤血污池”直刺敌人胸膛,右一剑“胆裂奈何桥”,径斩对手双足。这两人或缩身,或纵跃,无尘长剑已指向缠着文泰来的两名侍卫,“千刃刀山”斜戳左股,“万斛油锅”横削右腰,招招极狠极。
文泰来缓出手来,向那红顶子大官直冲过去。左右卫士见他来势凶猛,早有四人挺刀阻截。文泰来在火光中猛见那官员回过头来,吃了一惊,险些失声叫出:“总舵主!”这官员面貌几乎与陈家洛一模一样,若不是服色完全不同,真难相信竟是两人。他陡然想起,妻子曾说到徐天宏设计取玉瓶、捉拿王维扬之事,总舵主乔扮官员,竟被众人误认为骁骑营统领兼九门提督福康安,那么这人必是福康安无疑。眼下群雄身处危境,如不抓到此人,只怕无法脱难,当 *** 形一缩,从两柄大刀的刃锋下钻过,径向福康安扑去。
统率御 *** 兜捕红花会的,正是乾隆之一亲信的福康安。
乾隆因火烧雍和宫之事万分机密,是以命他总领其事。但怕他遇到凶险,特选了十六名一等侍卫,专门负责护他一人。众侍卫中又有两人上前阻挡,余人拥着福康安避到另一间屋子顶上。无尘数招之下,已伤了两名侍卫,突然斜奔横走,在众侍卫中穿来 *** 去,这里一剑,那里一脚,片刻间已连施七八 *** 招。文泰来再度缓出手来,双足使劲,跃在半空,向福康安头顶猛扑而下。
这时地下骁骑营官兵与众侍卫已见到主帅处境凶险,他身旁虽有十多名高手侍卫保护,兀自拦阻不住这两个怪杰所向无敌的狠扑,又有七八人跃上屋来相助。余 *** 暂不向红花会余人进迫,都举头凝视屋顶的激斗,突见文泰来飞扑而下,不由得齐声惊呼。
福康安不会武功,当此危急之际,也只得举起佩刀仰砍,同时两枝长枪、两柄大刀齐向文泰来身上刺砍。文泰来心想:这一下抓不到,他后援即到,再无机会了,双臂一振,两杆长枪腾在空中,一足踹在左边一名侍卫胸前,右手一拳击中右边一名侍卫面门,大喝一声,两名刚跃上屋顶的侍卫吓得跌了下去。福康安惊得手足都软了,被文泰来一把当胸揪住,举在半空。四下里的清兵不约而同的又是大声惊叫。
这时常氏双侠已 *** 三名侍卫,双双跃到,往文泰来身旁一站,取出飞抓,亮光闪闪,舞成径达两丈的一个大圈子,清兵哪敢过来?只见福康安举起令旗,颤声高叫:“大家住手!
各营官兵与众侍卫各归本队!”
骁骑营官兵与众侍卫见本帅被擒,都是大惊失色。奉旨卫护福康安的侍卫中有三人不理会常氏双侠飞抓厉害,奋勇冲上。无尘叫道:“五弟、六弟,放这三个鹰爪过来!”双侠一收飞抓跃开,只道无尘要亲自取他们 *** 命,哪知无尘长剑直指福康安咽喉,笑道:“来吧,来吧!”三名侍卫停步迟疑,互相使个眼色,又都跃开。文泰来双手微一用力,福康安臂上痛入骨髓,只得高声叫道:“快收兵,退开!”清兵侍卫不敢再战,纷纷归队。
陈家洛叫道:“咱们都上高!”群雄奔到墙边,一一跃上。
赵半山点查人数,除章进伤重毙命外,其余尚有 *** 人负伤,幸喜都不甚重。
火光中又见孟健雄与徐天宏扶着周绮跃上屋顶。只见她头发散乱,脸如白纸。周仲英骂道:“你怎么也来了?不保重自己身子!”周绮叫道:“我要孩子,孩子,还我孩子来!”
陈家洛见她神智不清,忙乱中不及细问,用红花会切口传令:“咱们攻进宫去,杀了皇帝给十哥 *** !”群雄轰然叫好, *** 把这话译给陆菲青、天镜禅师、天山 *** 、霍青桐等人听了,众人举刀响应。天镜禅师道:“少林寺都教他毁了,老衲今天要大开杀戒!”陈家洛惊问:“怎么,少林寺毁了?”
天镜禅师道:“不错,已是烧成白地。天虹师兄 *** 圆寂了。”
陈家洛一阵难受,愈增愤慨。众人拥着福康安,从御 *** 的刀枪剑戟中走出去,只见走了一层又是一层,围着雍和宫的兵将何止万人。群雄饶是大胆,也不觉心惊,暗想要不是擒住了他们头子,无论如何不能突出重围。
待走出最后一层清兵,见心砚领着红花会的头目,牵了数十匹马远远站着等候。各人纷纷上马,有的一人一骑,有的一骑双乘,纵声高呼,一阵风般向皇宫冲去。
徐天宏跑在陈家洛身旁,叫道:“总舵主,退路预备好了么?”陈家洛道:“九哥他们在城门口接应。你们怎么也刚巧赶到?”徐天宏恨道:“方有德那奸贼,那奸贼!”陈家洛道:“怎么?”徐天宏道:“他勾结成璜、瑞大林,调兵夜袭少林寺。
天虹老禅师不肯出寺,在寺中给烧死了。他们还抢了我的儿子去!”陈家洛听见他生了个儿子,想说句“恭喜”,却又缩住。徐天宏道:“天镜师伯率领僧众找这几个奸贼 *** ,直追到北京来。咱们去双柳子胡同找你,才知你们在雍和宫。”
这时众人已奔近禁城,御 *** 与众侍卫在后紧紧跟随,虽不交锋,但毫不放松。徐天宏转头对天山 *** 道:“要是皇帝得讯躲了起来,深宫中哪里去找,请两位前辈先赶去探明如何?”他想二老最是好胜,适才无尘与文泰来擒拿福康安大显威风,他们夫妇却未显技立功。天山 *** 齐声应道:“好,我们就去!”徐天宏从衣袋里摸出四枚流星火炮,交给陈正德道:“见到皇帝,能杀马上就杀,如他护卫众多,请老前辈放流星为号。”关明梅道:“好!” *** 跃过宫墙,直往内院而去,身手快捷,直和鹰隼相似。
天山 *** 在屋顶上飞奔,只见宫门重重,庭院处处,怎知皇帝躲在何处?关明梅道:“抓个 *** 来问。”陈正德道:“正是!”两人一跃下地,隐身暗处,侧耳静听,想查到声息,过去抓人,忽听脚步声息,两人直奔而来。陈正德低声道:“这两人有武功。”关明梅道:“不错,跟去瞧瞧。”语声方毕,两个人影已从身边急奔过去。
*** 悄没声的跟在两人身后,见前面那人身材瘦削,武功甚高,后面那人是个胖子,脚步却沉重得多。前面那人时时停步等他,不住催促:“快,快,咱们要抢在头里给皇上报讯。” *** 一听大喜,他们去见皇帝,正好带路,暗暗感激后面那胖家伙,要不是他脚步笨重,夫妇俩在后跟蹑势必给前面那人发觉。四人穿庭过户,来到宝月楼前。前面那人道:“你在这里等着。”那大汉应了站住,那瘦子径自上楼去了。
*** 一 *** 势,从楼旁攀援而上,直上楼顶,双足钩住楼檐,倒挂下来,见一排长窗,外面是一条画廊,栏干上新漆的气味混着花香散发出来,窗纸中透出淡淡的烛光。两人纵身落入画廊,只见一个人影从窗纸上映了出来。关明梅用食指沾了唾液,轻轻湿了窗纸,附眼往里一张,果见乾隆坐在椅上,手里摇着折扇,跪在地上禀报的瘦子原来便是白振。
只听白振奏道:“绥成殿已经烧光了,看守的亲兵没一个逃出来。”乾隆喜道:“很好!”白振又叩头道:“奴才该死,红花会的叛徒却擒拿不到。”乾隆惊道:“怎么?”白振道:“太后身边的迟玄与武铭夫两人要敬甚么毒酒,泄漏了机关,动起手来。奴才正在管绥成殿的事,给迟武两人放了他们出去。”
乾隆嗯了一声,低头沉吟。
陈正德指指白振,又指指乾隆,向妻子 *** 势示意:“我斗那白振,你去刺杀皇帝。”关明梅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破窗而入,白振忽然拍了两下手掌。关明梅一把拉住丈夫手臂,左手摇了摇,示意只怕其中有甚么古怪,瞧一下再说,果然床后、柜后、屏风后面悄没声的走出十二名侍卫来,手中各执兵刃。天山 *** 均想:“保护皇帝的必是一等高手,我两人贸然下去,如刺不到皇帝,反令他躲藏得无法寻找,不如等大伙到来。”只见白振低声向一名侍卫说了几句,那侍卫下楼,把那大汉带了上来。
那大汉一身黄衣,叩见皇帝,等抬起头来, *** 大出意外,原来是一名 *** 。乾隆道:“呼音克,你办得很好,没露出甚么痕迹么?”呼音克道:“一切全遵皇上旨意办理,绥成殿连人带物,没留下一丁点儿。”乾隆道:“好,好,好!白振,我答应他做 *** 的。你去办吧。”白振道:“是!”呼音克大喜,叩头谢恩。
两人走下楼来,白振道:“呼音克,你谢恩吧!”呼音克一愣,心想我早已谢过恩了,但皇帝的侍卫总管既如此说,便又向宝月楼跪下叩头,忽觉得项颈中一阵阵冰凉,两名侍卫的佩刀架在颈中。呼音克大惊,颤声道:“怎……怎么?”白振冷笑道:“皇上说让你做 *** ,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做 *** 。”
手一挥,两名侍卫双刀齐下,跟着两名 *** 拿了一条毡毯过来,裹了呼音克的 *** 身去了。
忽然远处人声喧哗,数十人手执灯笼火把蜂拥而来。白振疾奔上楼,禀道:“有叛徒作乱,请皇上退回内宫。”乾隆在杭州见过红花会群雄的身手,知道众侍卫实在不是敌手,也不多问,立即站起。
陈正德放出一个流星,嗤的一声,一道白光从楼顶升起,划过黑夜长空,大声喊道:“我们等候多时,想逃到哪儿去?”
两人知道群雄赶到还有一段时候,这时先把皇帝绊住要紧,当下破窗扑入楼中。
众侍卫不知敌人到了多少,齐吃一惊,只见楼梯口站着一个红脸老汉、一个白发老妇。两名侍卫当先冲下迎敌。白振把乾隆负在背上,四名侍卫执刀前后保护,从栏干旁跳下,径行奔向第三层楼。关明梅手一扬,打出了三枚铁莲子,对手一避,她已纵身站在三四两层之间的栏干上,挺剑直刺乾隆左肩。
白振大骇,倒纵两步,早有两名侍卫挺刀上前挡住。陈正德与三名侍卫交手数合,立知均是高手劲敌,当即施展轻身功夫,在楼房中四下游走,不与众侍卫缠斗。白振一声呼哨,四名侍卫从四角兜抄过来,后面又是三人,七人登时将陈正德困在中间。斗了十余回合,陈正德回剑挡开左边一杆短枪、一个链子锤,右面一鞭扫到,拍的一声,打中了他右臂,陈正德数十年来对敌,连油皮也未擦伤过一块,这一下又痛又怒,当即剑交左手,一招“旋风卷黄沙”把众人逼退数步,低头一剑直刺,戳死了那名挥鞭伤他的侍卫。
关明梅见丈夫 *** ,猛冲上前接应,两人退到第二层楼。
陈正德见群雄尚未到达,只怕自己夫妇缠不住这十多名高手侍卫,被他们冲下楼去,忙乘隙抢到楼外又放了个流星,回进楼中,见妻子守到楼梯上,打数回合,退一级,扼险拒敌,当真是寸上必争。幸面楼梯狭窄,最多容身下三四名敌人同时进攻,但仰面拒战,十分吃力。陈正德心想何不以攻为守?
当下仗剑扑向乾隆。众侍卫抢上抵御,他早已退开,向攻击关明梅的侍卫背后连刺数剑,待得有人上来相助,他又向乾隆攻去,众侍卫忙不迭的过来护驾。这般反客为主,立时争到了机先。众侍卫心慌意乱,被他刺伤了两名。关明梅也抢上了四级楼梯。
白振见情势不利,对一名侍卫道:“马兄弟,你背皇上。”
这人便是在杭州曾被红花会抓去过的马敬侠。他蹲 *** 子,把皇帝负在背上。白振长啸一声,双爪向陈正德抓去。两人一交上手,陈正德就无法脱身,心中暗暗叫苦,加之右臂 *** ,越战越痛,单敌白振已是勉强,何况还有四五名侍卫 *** 。白振双掌翻飞,招招不离敌人要害。陈正德全神贯注的招架,不提防背后一名侍卫突然冷剑偷袭,刺入他后心。
那侍卫正喜得手,被陈正德奋力回肘猛撞,登时头骨撞破而死。陈正德所受这一剑正中要害,知道今日要毕命于斯,大喝一声,神威凛凛。白振吃了一惊, *** 一步。陈正德提剑向乾隆猛力掷去。马敬侠见长剑疾飞而至,要待退让,却已不及,他只怕伤了皇帝,拚着手掌重伤,举手去格,但这剑正是陈正德临终一掷,那是何等功力?何等义愤?马敬侠的肉掌怎能挡格得开?波的一声,手掌被削去半只,长剑直刺入胸膛之中,对穿而过。
陈正德大喜,心想这一剑也得在乾 *** 前穿个透明窟窿,自己一条命换了一个皇帝,虽死也值得了!
白振及众侍卫见长剑没入马敬侠胸膛,关明梅见丈夫 *** 掷剑,个个大惊失色,顾不得互斗,各自过来抢救。
白振忙把乾隆抱起, *** :“皇上,怎样?”乾隆已吓得脸色苍白,强自镇定,微笑道:“总算我先有防备。”白振见那剑从马敬侠身后穿出半尺,乾 *** 口衣服数层全被刺破,不觉骇然,但皇帝竟未 *** ,又惊又喜,道:“皇上洪福齐天,真是圣天子有百神呵护。”他哪知乾隆变盟之后,深恐红花会前来报复,想起二十多年前雍正皇帝半夜里被侠客割去首级的惨状,甚是寒心,因此这几日来外衣之内总是衬了金丝软甲,果然救了一命。
白振把乾隆负在背上,见楼梯上已无人阻拦,呼哨一声,众侍卫前后拥卫,直奔下楼。将出宝月楼门,乾隆忽然惊呼,挣下地来,只见楼下门口当先一人正是陈家洛。他身后火光剑影,数十名英雄豪杰站在当地。乾隆反身急奔上楼。众侍卫蜂拥而上。两名侍卫走得稍慢,被常氏双侠截住,斗不数合,三个少林僧上前夹攻,立时 *** 。
陈家洛等见了流星讯号,急向宝月楼奔来,但一路有侍卫相拒拦阻,边打边进,牵延了时刻,杀到宝月楼时,皇帝被天山 *** 绊住,竟未逃出。群雄大喜,急抢上楼。文泰来虎吼一声,叫道:“啊哈,原来在此!”却是成璜和瑞大林手执兵刃,站在床前。陈家洛一上楼,立即分派各人守住通道。
无尘仗剑站在第三层通下来的梯口,常氏双侠守住上来的梯口,赵半山、大苦、大癫、大痴分守东南西北四面窗口。
霍青桐见师父抱住师公不住垂泪,忙走过去,只见陈正德背上伤口中的血如泉涌,汩汩流出。陆菲青也抢了过来,拿出金创 *** 给他敷治。陈正德苦笑摇了摇头,对关明梅道:“我对不住你……累得你几十年心中不快活,你回到回部之后,和袁……袁大哥去成为夫妻……我在九泉,也心安了。陆兄弟,你帮我成就了这桩美事……”
关明梅双眉竖起,喝道:“这几个月来,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吗?”陆菲青心想:“他人都快死了,你们这对冤家还吵甚么?就算口头上顺他几句又有何妨?”正要开言相劝,关明梅叫道:“这样你可放了心吧!”横剑往喉中一勒,登时气绝。霍青桐和陆菲青虽近在身旁,但哪里料想得到她如此刚烈,都是不及相救。陈正德放声大哭,突然哭声顿息。
陆菲青俯身下去,只见他抱着妻子身体,两人都死在血泊里了。霍青桐伏在 *** 身上,痛哭不已。
陈家洛手执短剑,指着乾隆道:“且不说六和塔中盟言如何,我们在海宁塘上曾击掌为誓,决不互相加害,你却用毒酒暗算于我,今日还有甚么话说?”说着走上两步,短剑剑尖寒光闪闪,对准他的心口,凛然说道:“你认贼作父, *** ,乃是天下仁人义士的公敌!你我兄弟之义,手足之情,再也休提。今日我要饮你之血,给所有死在你手里的人 *** 。”
乾隆吓得脸无人色,全身发抖。
天镜禅师踏步上前,喝道:“我们在少林寺清修,与世无争,你何以派了赃官,将佛门胜地烧得片瓦不存?今日老衲要开杀戒了。”成璜忽地窜出,举起齐眉棍当头猛砸下来。天镜不闪不避,右手撩住棍梢一拖。成璜收脚不住,向前跌来。
天镜反手一掌,拍的一声,把他半个头打进脖子里去,登时毙命。天镜右手一抖,齐眉木棍断成三截。众侍卫见这个老和尚如此神威,哪个再敢上前。
白振到此地步,只得挺身而出,叫道:“待我来接老禅师几招。”天镜哼了一声,待要进招,陈家洛道:“师叔,待 *** 来。”天镜道:“好!”陈家洛道:“白老前辈请!”呼的一掌横劈过来。白振举臂欲格,不料陈家洛手掌忽然转弯,拍的一声,打在他肩头。白振大吃一惊:“我与他在杭州交手时势均力敌,怎么不到一年,他功力陡然大进?”转念未毕,陈家洛又是两掌打到。白振避开一掌,接了一掌,知道不是敌手,跳开一步,叫道:“且住!”
乾隆忽道:“他是你救命恩人,又何必再打?”白振知皇帝已有疑他之意,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柄刀来,说道:“陈总舵主,我不是你对手。”陈家洛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不再给皇帝卖命,那就去吧!”赵半山守在东面窗口,往旁侧一让。白振凄然一笑,道:“多谢两位美意。在下不能保护皇上,那是不忠;不能报答阁下救命之恩,那是不义;不忠不义,有何面目生于 *** ?”回刀往自己项颈中猛力砍落,一颗首级飞了起来,蓬的一声,落在地下。
陈家洛扶起霍青桐来,把短剑递在她手里,说道:“你爹爹妈妈、哥哥 *** 、两位师父,以及无数同族父老兄弟姊妹,都死在此人手里。你亲手杀了他吧!”霍青桐接过短剑,向乾隆走去。
瑞大林挺着锯齿刀来拦,文泰来斜刺里跃到,左手抓住他背心提起,右拳如擂鼓般在他胸口连击 *** 拳,手一松,瑞大林胸骨脊骨齐断,软软的一团掉在地下。当 *** 与七名侍卫捉拿文泰来,先施偷袭,令他身受重伤,此仇这时方始得报。文泰来见霍青桐持剑上来,乾隆身旁只剩下寥寥五六名侍卫,哈哈一笑,让在一旁监视。
霍青桐走上数步,忽听得楼下人声鼎沸。赵半山回头外望,只见得宝月楼外火把齐明,御 *** 、侍卫、 *** 等等何止三四千人,齐来救驾。文泰来走到窗口,高声喝道:“皇帝在这里。谁敢上来,老子先把皇帝宰了。”他威风凛凛,声若雷震,这一声大喝,楼下众人登时肃静无声。徐天宏和心砚将白振、瑞大林、马敬侠、成璜等人的 *** 掷将下来。众侍卫见这些高手都死于非命,更加不敢乱功,只怕伤了皇帝。
宝月楼上群雄也是默不作声,凝视霍青桐手持寒光闪闪的短剑,一步步走向乾隆。
突然间床帐后人影一晃,一个人奔出来挡在乾隆身前,霍青桐一愣停步,见这人是个白须老者,手中却抱着一个婴儿,那老者右手将婴儿举在面前,微微冷笑,左手伸出五指,虚捏在婴儿喉头。那婴儿又白又胖,吮着小指头儿,十分可爱。
周绮扑了出来,大叫:“还我孩子!”纵身上去就要夺那婴儿。
那老头叫道:“你上来吧,你要死孩子,你上来。”周绮失神落魄般呆在当地。
这老人便是曾任安徽巡抚的方有德。那日在福建德化娶妾,被群雄赶来一场大闹,他老奸巨猾,在人丛中溜了,后来会到成璜、瑞大林,知道皇帝欲得红花会群雄而甘心,于是定下奸计,率领军马夜袭少林寺,烧死了天虹老方丈,还把周绮的儿子抢了来。他知这是大功一件,因此与瑞大林等赶到北京来朝见皇帝。乾隆连夜召见,想细问少林寺中是否还留下甚么和他身世有关的痕迹。他三人上楼之时,正逢陈家洛等杀到。方有德躲在帐后不敢露面,这时见事势紧急,他虽不会武艺,但阴鸷果决,立即抱了婴儿出来。
僵持片刻,方有德道:“你们都退出宫去,我就还你们孩子!”霍青桐骂道:“你这魔 *** ,你骗人!”她激动中说的是回语,方有德不懂。群雄眼见乾隆已处在掌握之中,就是天下所有的精兵锐甲一齐来救,也要先把皇帝杀了再说,哪知忽然出来一个手无寸铁、不会武艺的老人,怀抱一个婴儿,就把众人制得束手无策。群雄望着陈家洛,等他示下。
陈家洛望着霍青桐,想起 *** 为乾隆逼死,霍青桐全家的血海深仇,岂可不报?再见到天山 *** 与章进的 *** 身,不觉悲愤冲心。但一转眼见徐天宏满脸又是惊惶又是担心的神色,不禁又望了一眼抱在方有德手里的那个孩子。这婴儿还只有两个月大,憨憨的笑着,伸出小手,去摸按在他颈里方有德那只干枯凸筋的大手。陈家洛心中一凛,回过头来,只见天镜眼中闪烁着慈和的光芒,陆菲青轻轻叹息,周仲英白须飘动,身子微颤。周绮张大了口,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陈家洛心想:“周老爷子为了红花会,斩了周家血脉,这孩子是他传种接代的命根……但今日不杀皇帝,以后他加意防备,只怕再无机缘报此大仇,那便如何是好?”正自沉吟,忽听周绮一声呼叫,又要扑上前去,却被 *** 和李沅芷拉住,只是拚命挣扎,连无尘、文泰来、常氏双侠等素来 *** 不眨眼的豪杰,脸上也均有不忍之色。赵半山手扣暗器,随便一枚发出,必制方有德的死命,只是这孩子实在太过脆弱,万一方有德临死之时手指使劲捏死了他,那使如何是好?他扣着暗器的手微微发颤,饶是周身数十种暗器,竟是一枚不敢妄发。
霍青桐回过身来,将短剑还给陈家洛,低声道:“死了的人已归天国!要教这孩子长大之后,记得咱们的大仇!”陈家洛点点头,朗声对方有德道:“好吧,我们不伤皇帝 *** 命,把这孩子给我。”说着还剑入鞘,仲出双手去接孩子。
方有德阴森森道:“哼,谁相信你?你们出宫之后,才能把孩子还你。”陈家洛大怒,喝道:“我们红花会言出必践,难道会骗你这老 *** ?”方有德道:“我就是信不过。”陈家洛道:“好,那么你跟我们出宫。”方有德迟疑不答。
乾隆听陈家洛饶他 *** 命,心中大喜,哪里还顾方有德的死活,说道:“你跟他们出宫好了。你今日立此大功,我自然知道。”方有德心头一寒,听皇帝口气,是要在他死后给他来个追赠封荫之类,只得说道:“谢皇上恩典。”
方有德转头向陈家洛道:“我跟你们出去,这条老命还想要么?”他是想陈家洛再答应饶他不死。陈家洛知他心意,怒道:“你作恶多端,早就该进地狱啦。”乾隆怕夜长梦多,对方心意又变,催道:“快跟他们出去。”方有德道:“我一出去,只怕你们留下几人又害皇上。”陈家洛怒道:“依你说怎样?”
方有德道:“请皇上圣驾先下楼去,我再随你们出宫。”陈家洛心想到此地步,只得放人,向乾隆道:“好,去吧!”
乾隆再也顾不得皇帝尊严,拔刀向楼门飞奔。陈家洛突然伸右手一把拉住,左手拍拍拍拍,连打他四记耳光,甚是清脆响亮。乾隆两边面颊登时肿了起来。众人出其不意,隔了一阵才轰然喝彩。陈家洛骂道:“你记不记得自己发过的毒誓?”乾隆哪里还敢答话?陈家洛手一挥,乾隆打个踉跄,急奔下楼去了。陈家洛喝道:“拿孩子来!”
赵半山扣住毒蒺藜,望着窗外,只等陈家洛接到孩子,乾隆在楼下出现,就要大显身手,数十枚喂毒暗器齐往皇帝身上射去。
方有德环顾周遭,筹思脱身之计,说道:“我要亲眼见到皇上太平无事,才能交出孩子。”说着慢慢走向窗口。常伯志骂道:“你这龟儿是死定了的。”紧跟在他身后,只待他一交出孩子,要抢先一掌将他打死。只见乾隆走出楼门,侍卫一拥而上。赵半山喃喃骂道:“奸贼,奸贼!”
方有德见数十名侍卫集在楼下,心想与其在楼上等死,不如冒险跳下,必有侍卫接住,突然抱着孩子,涌身跳出。
群雄出其不意,惊叫起来。常伯志飞抓抖出,已绕住方有德左腿,用力上甩。方有德身子飞起,孩子脱手,两人一齐落下。赵半山双足力蹬,如箭离弦,跃在半空,头朝下,脚向上,左手前伸,已抓住孩子的一只小腿,同时右手三枚毒蒺藜飞出,打在方有德头顶胸前。
这时楼上群雄、楼下侍卫,无不大叫。赵半山凝神提气,左手里弯,已把孩子抱在怀里,双足稳稳落地,一招太极拳“云手”,把扑上来的两名侍卫推了出去,余人纷纷攻来。常氏双侠、徐天宏、周仲英、文泰来齐从楼上跃下,团团护住。
赵半山俯首瞧那孩子,只见他手舞足蹈,咯咯大笑,显然对刚才死里逃生那一跃大感有趣,还想再来一下。
陈家洛把福康安推到窗口,高声叫道:“你们要不要他的 *** 命?”乾隆在众侍卫重重拥卫之下,再无惧怕,火光中突见到福康安被擒,大惊失色,连叫:“住手,住手!”众侍卫退了下来。周仲英等也不追击。
原来乾隆的皇后是大臣傅恒的姊姊。傅恒之妻十分美貌,进宫来向皇后请安之时,给乾隆见到了,就和她私通而生了福康安。傅恒共有四子,三个儿子都娶公主为妻。傅恒懵懵懂懂,数次请求让福康安也尚主而为额驸,乾隆只是微笑不许。他儿子很多,对这私生子偏生特别钟爱。福康安与陈家洛面貌相似,只因两人原是亲叔侄,血缘甚近。
陈家洛不知内中尚有这段怪事,但见皇帝着急,胸中已想好了计谋,当下押着福康安,与众人一齐下楼。周绮抢到赵半山身边把孩子抱在手里,喜得如痴如狂。
一边是红花会群雄与少林寺众僧,另一边是清宫侍卫与御 *** 。宝月楼前本已拆成一片白地,这时犹如两军在 *** 上列阵对圆一般,只是众寡悬殊。李可秀明白皇帝心思,叫道:“陈总舵主,你放下福统领,就让你们平安出城。”陈家洛道:“皇帝怎么说?”
乾隆刚才吃了四记耳光,面颊肿得犹如熟烂了的桃子,疼痛难当,但见爱子落在对方手里,只得摆手道:“放你们走,放你们走!”陈家洛道:“福统领送我们出城。”高声对乾隆道:“天下百姓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你就是再活一百年,也叫你一百年中日日提心吊胆,夜夜魂梦难安!”转过身来,说道:“走吧!”
众人拥着福康安,抱了天山 *** 和章进的 *** 身,径向宫外而去。众侍卫与御 *** 眼睁睁的不敢追赶。
出宫不远,两骑马飞驰追来,李可秀在马上高声叫道:“陈总驼主,李可秀有话相商。”群雄勒马等候,李可秀和曾图南纵马走近。李可秀道:“皇上说道,如放福统领平安归去,你有甚么意思,都可答应。”陈家洛双眉一扬,道:“哼,还有谁会相信皇帝的 *** 话?”李可秀道:“务求陈总舵示下,小将好去回禀。”
陈家洛道:“好!之一,要皇帝拨库银重建福建少林寺,佛像金身,比前更加宏大。朝迁官府,永远不得向少林寺滋扰。”李可秀道:“这事易办。”陈家洛道:“第二,皇帝不可再加重回部各族百姓征赋,俘虏的回部男女,一概放归。”李可秀道:“这也不难。”陈家洛道:“第三,红花会人众散处天下,皇帝不得怀恨捕拿。”李可秀沉吟不语,陈家洛道:“哼,真要捕拿,难道我们就怕了?这位奔雷手文四爷,不在李军门衙门里住过一时么?”李可秀道:“好,我也斗胆答应了。”
陈家洛道:“明年此日,我们见这三件事照办无误,就放福统领回来。”李可秀道:“好,就是这样。”向福康安道:“福统领,陈总舵主千金一诺,请你宽心。皇上一定下旨办理这三件事。小将尽心竭力,刻刻以福统领平安为念,自当监督尽快办成。陈总舵主或能提前让福统领回来。”福康安默然不语。
陈家洛想起白振与李可秀攻打绥成殿旗兵之事,虽然不明原因,但想内中必有重大隐情,大可吓他一跳,说道:“你对皇帝说,绥成殿中之事,我们都知道了。要是他再使奸,可没好处。”李可秀一惊,只得答应。陈家洛一拱手道:“李军门,咱们别过了。你升官发财,可别多害百姓呀。”李可秀拱手道:“不敢!”
李沅芷和余鱼同双双下马,走到李可秀跟前,跪了下去。
李可秀一阵心酸,知道此后永无再见之日,低声道:“孩子,自己保重!”伸手抚摸她头发,兜转马头,回宫去了。李沅芷伏地哭泣,余鱼同扶她上马。
群雄驰到城门,与杨成协、卫春华等会合。福康安叫开城门。
钟楼上巨钟镗镗,响彻全城,正交四更。
众人出得城来、只见水边一片芦苇,残月下飞絮乱舞,再走一程,眼前尽是乱坟。
忽听一群人在边唱边哭,唱的却是回人悼歌。陈家洛和霍青桐都是一惊,纵马上前, *** :“你们悲悼谁啊?”一个老年回人抬起头来,脸上泪水纵横,道:“ *** !”
陈家洛惊问:“ *** 葬在这里么?”那回人指着一座黄土未干的新坟,道:“就在这里。”霍青桐流下泪来,道:“咱们不能让妹子葬在这里。”陈家洛道:“不错,她更爱那神峰里面的翡翠池,常说:‘我能永远住在那里就高兴了!’咱们把她遗体运去葬在池边。”霍青桐含泪道:“正是。”
那老年回人 *** :“两位是谁?”霍青桐道:“我是 *** 的姊姊!”另一个回人叫了起来:“啊,你是翠羽黄衫。”
霍青桐道:“咱们把坟起开来吧。”当下与陈家洛、几名回人、心砚、蒋四根等一齐动手。少林僧中以方便铲作兵器的甚多,各人铲土,片刻之间已把坟刨开,撬起石块,先闻到一阵幽香,众人都吃了一惊,坟中竟然空无所有。
陈家洛接过火把,向圹中照去,只见一滩碧血,血旁却是自己送给她的那块温玉。
众人惊诧不已。众回人道:“我们明明亲送 *** 的遗体葬在这里,整天没离开过,怎么她遗体忽然不见了?” *** 道:“这位 *** 如此美丽神异,自是仙子下凡。现今又回到了天上。总舵主和霍青桐 *** 不必伤心。”
陈家洛拾起温玉,不由得一阵心酸,泪如雨下,心想喀丝丽美极清极,只怕真是仙子。
突然一阵微风过去,香气更浓。众人感叹了一会,又搬土把坟堆好,只见一只玉色大蝴蝶在坟上翩跹飞舞,久久不去。陈家洛对那老回人道:“我写几个字,请你雇高手石匠刻一块碑,立在这里。”那回人答应了。心砚取出十两银子给他,作为立碑之资,从包袱中拿出文房四宝,把一张大纸铺在坟头。
陈家洛提笔蘸墨,先写了“香 *** ”两个大字,略一沉吟,又写了一首铭文:“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群雄伫立良久,直至东方大白,才连骑向西而去。
(全书完)
注
一、陈家洛之母姓徐名灿,字湘苹,世家之女,能诗词,才华敏瞻,并非如本书中所云为贫家出身。笔记中云:“京城元夜,妇女连袿而出,踏月天街,必至正阳门下摸钉乃回。旧俗传为‘走百病’。海宁陈相国夫人有词以纪其事,词云:‘华灯看罢移香屟。正御陌,游尘绝。素裳粉袂玉为容,人月都无分别。丹楼云淡,金门霜冷,纤手摩拿怯。三桥婉转凌波蹑。敛翠黛,低回说。年年长向凤城游,曾望蕊珠宫阙。星桥云烂,火城日近,踏遍天街月。”
二、乾隆向陈家洛立誓,若生异心,死后陵墓给人发掘。乾隆死后,所葬陵墓称为“裕陵”。 *** 十七年(一 *** 八)五月,孙殿英部以 *** 爆开乾隆及慈禧太后陵墓,搜获大批宝物而去,乾隆遗体全遭损毁。后溥仪派“内务府总管大臣”宝熙、“侍郎” *** (非 *** 元帅)等去办理善后。宝熙有《於役东陵日记》,七月十六日记云:“幸将高宗元首及后妃颅骨,全行觅得,其四体百骸,则十不存五。” *** 所作《东陵纪事诗》有句云:“帝共后妃六,躯惟完其一,伤哉十全主,遗骸不免析”,其注云:“……确为男体,即高宗也……下颔已碎为二,检验吏审而合之。上下齿本共三十六,体干高伟,骨皆紫黑色,股及脊犹粘有皮肉……腰肋不甚全,又缺左胫,其余手指足趾诸零骸,竟无以觅。高宗……自称‘十全老人’,乃宾天百三十年,竟婴此奇惨……” *** 高伯雨先生辑有《乾隆慈禧坟墓被盗纪实》一书。
三、《清宫词》中,有两首与本书故事有关,摘录于下:巨族盐官高渤海,异闻百载每传疑。冕旒汉制终难复,曾向安澜驻翠蕤。(原注:海宁陈氏有安澜园,高宗南巡时,驻跸园中,流连最久。乾隆中尝议复古衣冠制,不果行。)
家人燕见重椒房,龙种无端降下方。丹阐几曾封贝子,千秋疑案福文襄。(原注:福康安,孝贤皇后之胞侄,傅恒之子也,以功封忠锐嘉勇贝子,赠郡王衔,二百余年所仅见。满洲语谓后族为“丹阐”。)
四、赵翼记乾隆喜作诗及用僻典云:“……诗尤为常课,日必数首,皆用朱笔作草,令内监持出,付军机大臣之有文学者,用折纸楷书之,谓之‘诗片’。遇有引用故事,而御笔令注之者,则诸大臣归,遍翻书籍,或数日始得,有终不得者,上亦弗怪也。余扈从木兰时,读御制‘雨猎’诗,有‘着制’二字,不知所出,后始悟《左传·齐陈成子帅师救郑》篇:‘衣制杖戈’,注云:制,雨衣也。又用兵时谕旨,有朱笔增出‘埋根首进’四字,亦不解所谓,后偶阅《后汉书·马融传》中始得之,谓‘决计进兵’也。圣学渊博如此,岂文学诸臣所能仰副万一哉……御制诗每岁成一本,高寸许。’”
乾隆从古书中随手翻到一个生僻典故,用在诗中,文学侍从之臣自然难解所谓;而纵明出处,也必佯作不知,或假装回家查书数日,斯知圣学渊博如此。大概乾隆一意要得 *** ,因此下旨:“埋棍首进”。
五、关于陈家洛、无尘道人、赵半山、福康安等人事迹,《飞狐外传》中续有叙述。
《书剑恩仇录》是我所写的之一部小说。从一九五五年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了。
我是浙江海宁人。乾隆皇帝的传说,从小就在故乡听到了的。小时候做童子军,曾在海宁乾隆皇帝所造的石塘边露营,半夜里瞧着滚滚怒潮汹涌而来。因此之一部小说写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故事,那是很自然的。但陈家洛这人物是我的杜撰。 *** 也不是传说中或历史上的香妃。 *** 比香妃美得多了。本书中所附的香妃 *** 图,只是让读者们看到,乾隆有这样的一个嫔妃。
海宁在清朝时属杭州府,是个海滨小县,只以海潮出名。
近代的著名人物有王国维、蒋百里、徐志摩等,他们的 *** 格中都有一些忧郁色调和悲剧意味,也都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执拗。陈家洛身上,或许也有一点这几个人的影子。但海宁不出武人,即使是军事学家蒋百里,也只会讲武,不大会动武。
历史学家孟森作过考据,认为乾隆是海宁陈家后人的传说靠不住,香妃为皇太后害死的传说也是假的。历史学家当然不喜欢传说,但写小说的人喜欢。
乾隆修建海宁海塘,全力以赴,直到大功告成,这件事有厚惠于民。我在书中将他写得很不堪,有时觉得有些抱歉。
他的诗作得不好,本来也没多大相干,只是我小时候在海宁、杭州,到处见到他御制诗的石刻,心中实在很有反感,现在展阅名画的复印,仍然到处见到他的题字,不讽刺他一番,闷气难伸。
除了小学时写过描红格子之外,我从来没练过字,封面上所写的书名和签名,不值书法家一哂。对诗词也是一窍不通,直到最近修改本书,才翻阅王力先生的《汉语诗律学》一书而初识平平仄仄。拟乾隆的诗也就罢了,拟陈家洛与余鱼同的诗就幼稚得很。陈家洛在初作中本是解元,但想解元的诗不可能如此拙劣,因此修订时削足适履,革去了他的解元头衔。余鱼同虽只秀才,他的诗也不该是这样的初学程度。不过他外号“金笛秀才”,他的功名,就略加通融,不予革除了。
本书的回目也做得不好。本书初版中的回目,平仄完全不叶,现在也不过略有改善而已。
本书最初在报上连载,后来出版单行本,现在修改校订后重印,几乎每一句句子都曾改过。甚至第三次校样还是给改得一塌胡涂。对负责校对的蔡炎培兄、明报出版部排字领班陈栋兄及各位工友,常有既感且愧之念。
《金庸作品集》全部预计出四十册左右。每一册中都附印彩色 *** 图( *** 版本收),希望让读者们(尤其是身在外国的读者)多接触一些中国的文物和艺术作品。如果觉得小说本身太无聊,那就看看 *** 吧,书后那枚“金庸作品集”的印章是金石家易越石先生所作,谨志谢意。
《作品集》的出版策划与印刷,承沈宝新兄、陈华生兄两位协助良多,实深感激。
1975年5月
金庸吸取古今中外通俗小说精华,写出了十四部令 *** 罢不能的小说金庸先生不仅是武侠小说的巨擘,而且是中国甚至 *** 俗文学的集大成者,融古今中外优秀文学于一炉,不仅继往,而且开来,是一位大宗师。也就是他生在中国,基本只能影响中华文化圈,如果他是欧美作家,影响力不可 *** 。
金庸在写之一部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时,尚有生硬地模仿《 *** 传》的痕迹,比如红花会一十四位当家,分明就是模仿《 *** 传》一百单八将,而且十四位当家个个有绰号,更与 *** 英雄一般无二。当然金庸这次尝试并不成功,十四个当家的设定挺有意思,但真写起来大部分人物没立住,读者记住的不过寥寥数位,比如陈家洛、文泰来、 *** (说不定还有《 *** X传》的部分功劳)等。
不过接下来金庸渐入佳境,正如他笔下的令狐冲在思过崖学武,初时生搬硬套种种招式,到后来将各招各式融为一体,了无痕迹,最终达到无招的境界。
金庸武侠小说的情节,借鉴了很多优秀文学作品,试举三例:
《连城诀》的主角狄云是个淳朴的少年,结果遭到陷害被冤入狱,在狱中遇到高人,不仅学得一身武功,而且得知了一个宝藏的秘密。后来狄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出牢狱,并见证那些害他的坏人一个个自取灭亡。
这是什么?这就是大仲马《 *** 山伯爵》的故事啊。当然金庸把这个故事完全中国化了,比如狄云被陷害的情节就改编自金庸家一个长工的遭遇,其实也是《 *** 传》中张都监陷害武松的计谋。
《雪山飞狐》一书的大部分内容都发生在玉笔峰山庄内,宝树、陶百岁及平阿四等人分别从自己的视角,讲述了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因为个人立场不同,所以讲出的故事也各不相同,最终读者才了解到全部 *** 。
这其实是模仿了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竹林中》,说这个名字很多人可能不清楚,但它改编成的 *** 可是大大的有名,那就是《罗生门》。当然《雪山飞狐》比《竹林中》复杂的多,金庸采用了双线叙事,将百余年前的故事、十几年前的故事与今日的故事交织在一起,并布下多个悬念,完全就是一部炫技之作,无人能及。
当然金庸不仅借鉴西方文学作品,还借鉴了中国的文学作品。比如《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助成吉思汗西征时,他与黄蓉闹了别扭,黄蓉口称离开郭靖,实则藏在大军之中。于是郭靖向鲁有脚请教兵法,鲁有脚再找黄蓉解释。看过《薛仁贵征东》的读者读到这一段情节,想必会会心一笑,郭靖=李世民,鲁有脚=尉迟恭,黄蓉=薛仁贵,情节几乎完全一样。
金庸小说中的人物同样有所借鉴,而且很多借鉴自中国传统文学,因此最能引起中国读者的共鸣。
例如《笑傲 *** 》中的不戒 *** ,武功 *** ,鲁莽可爱,喝酒吃肉,活脱脱一个武侠版鲁智深。不戒擒田伯光的情节,就改编自鲁智深醉打小 *** 周通的故事,而且细节极其相似,田伯光(周通)摸黑进入 *** 的闺房,往绣床上伸手一摸,结果摸到一个大光头,被不戒(鲁智深)捉住了暴揍。
《 *** 》中的大英雄萧峰,则是借鉴了武松的形象。两人都是胆大心细,所向披靡。他俩都嗜酒如命,而且越喝越能打;两人都有一个水 *** 杨花且想 *** 自己的 *** ,改变了他俩一生的命运;两人都有赤手空拳 *** 的经历。
鲁智深与武松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脍炙人口的英雄人物,金庸将他们化入自己的小说,写出来能不好看吗?
金庸小说不仅继往,而且开来,当代很多 *** 小说、爽文的套路,都能在金庸小说中找到。
比如《鹿鼎记》 *** 一路 *** 夺宝收后宫,堪称爽文之祖。
《神雕侠侣》中杨过离开古墓去大散关找郭靖时,先扮成落魄模样,引起二武兄弟的嘲笑,然后在英雄大会上显露高明武功,技惊四座,可谓扮猪吃虎。
《 *** 屠龙记》中张无忌被师叔伯们冤枉杀了七叔莫声谷,随即宋青书赶到,张无忌略施手段让宋青书吐露了 *** 实情, *** 大白。后来在屠狮大会上张无忌受到峨眉派的羞辱,被周芷若施计打伤,第二天张无忌才展露出惊人的武艺,让在座群雄明白他的武功远在周芷若之上。这样欲扬先抑的手法,先让读者感到憋屈,再进行反转,读者的压抑情绪得到发泄,心理上感觉特别爽。
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露。我是梦露居士,为你解读金庸武侠。欢迎关注,阅读系列文章。
“我也见识过,虽然林枫目前只是个实习生,但是他的医术真的很棒。”徐影急忙站了出来,替林枫解释。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周围的人依旧抱着狐疑的态度,甚至,已经有人用 *** 开始拍起了 *** ,要将林枫这个实习生给人看病的奇葩行径记录下来。
陈为民一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他深吸了口气,道:“其实我们市一医已经对林枫这样的高水平年轻医生发起了邀请,林医生的医术绝对是毋庸置疑的,请大家相信我。”
院长的身份摆在那里,嚷嚷的声音小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人继续用 *** 记录。
只是这点难题自然难不倒陈为民,他偷偷拨打了杜淳风的 *** ,现场也有 *** 在这坚守,只要杜淳风一个 *** ,这些 *** 录制的信息,就传不出去。
不过陈为民即便是帮到了这一步,林枫依然没法施针,因为 *** 根本不肯让步,她坚持认为中医是邪术,中医根本就算不上是医术。
陈为民头有两个大,对于 *** 他是完全没办法,这女人倔起来,牛都拉不回头,他有些尴尬的看了林枫一眼,发现林枫眼中正精光一闪。
“嘭!”
林枫迅速出手,一根银 *** 在了 *** 的脖颈上, *** 就像是电视中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根本无法动弹,这一幕落在围观的人们的眼中,顿时惊得他们瞪目结舌。
一时之间,对于林枫的医术,他们也是不好再质疑。
这小医生的手段太惊人了。
陈为民也是惊了一跳,这是什么法术,就看见 *** 脖颈上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 便站在原地,只能干瞪眼,完全没办法动弹,这也太神奇了。
除了陈为民,其他在场的医生也是呆愣不语,连省医的那些医生都是愣在当场。
尤其是刚刚赶到的急诊室主任侯德发, *** 脖颈上那银针上森冷的寒光让他觉得左右两边的腰传出一阵阵的阴疼……
下午他找了自己的一个家传中医的好友询问了一番自己的病情,那好友摸了下他的脉之后肯定的说没什么问题,然而,在他的一再要求下,那好友将他带回家,拜见了那好友的爷爷,只是一搭脉,老人家便吓得面如土色。
侯德发先是心中吃惊,等到老人家把他的病情说出来,他吓得全身发颤,汗毛倒立。
真脏脉,他的肾竟然出现了假 *** 真脏脉,前期会丧失 *** 能力,紧跟着就是肾水枯竭,命不久矣……
吓了个半死的侯德发一下午都没做什么事情,连饭都没吃,这晚上高新区车祸,他被安排在医院值班,等待需要急救的伤者,然而他得知林枫在高新区,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为了不让市一医的领导看到他擅离职守,侯德发拉低了帽檐,双眼紧紧盯着林枫。
他自下午从好友家出来后,便对林枫有着发自内心的忌惮。
“你们让开,男人全部转过去,其余几个女 *** 在一边等候,我现在要为产妇接生,你们做好一切准备……”
林枫没有搭理周围人的反应,他安排好了之后便走到产妇的丈夫跟前,道:“赵斌,我是一个医生,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现在你 *** 除了我,没人能救得过来,你必须相信我,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是你想放弃,也请等到你 *** 坚持不住了再说,要不然,待会你 *** 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谁来照顾他们娘俩?”
说着,林枫掏出三根银针,扎在了赵斌的右胸口,绕着那伤口围成了一圈,继续道:“我现在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只能暂缓你的痛苦,毕竟就算现在救活你,你也可能 *** ,所以我就不浪费时间了,从现在开始,你好好活着,你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
“谢……谢……”
在林枫扎针后,赵斌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心脏跳动也是强而有力,他双眼缓缓睁开,嘴唇嚅动的朝林枫道了声谢。
林枫没有回头,他面色凝重,缓缓从行医箱中拿出了一个只有婴孩拳头大小的青花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红色 *** 丸出来,用手捏碎,给产妇吃了下去。
很快,产妇的叫喊声大了起来。
虽然更为凄惨,但也更为洪实有力。
而且,伴随着她那有节奏的憋气, *** 所留的血液也少了许多。
“我刚才给你吃的 *** 丸中主要是当归的成分,你大出血的原因是因为羊水破裂,胎儿朝外挤压所致,他的肩膀位置卡在了 *** 壁上,造成了淤积,从而增大了宫压,本来你的羊水就很少了,再往外挤压,摩擦会越来越大,你就会越来越危险,不过你别害怕,继续用力,你 *** 在旁边等着你。”
林枫说完便打开银针包,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泛着森冷的寒光,只是这寒光在产妇和其丈夫眼中,似是希望之光。
九野神针分九根针,一为鑱针,长一寸六,二为圆针,长一寸六,三为鍉针,长三寸半,四为锋针,长一寸六,五为铍针,长四寸,宽二分半,六为圆利针,长一寸六,七为毫针,长三寸六,八为长针,长七寸,九为大针,长四寸。
随着金属时代的到来,针的在演化过程中,锋针被三棱针取代,铍针被手术刀取代,其余的针都以毫针为主,原本的九针,很少能看得到了。
林枫却是有着一套完整的九针。
这九针并非是金属,而是天阳木的木心所制,天生就有着祛邪避寒的功效,配合九野神针的行针手法和运功路线,几乎是针到病除。
深吸了口气,林枫屏住了呼吸,九针在他手上如天女散花般,扎在了产妇小腹周围的几个重要穴位上。
很快,林枫便不停的在那几根针上 *** 转提 *** 。
产妇依旧在撕心裂肺的叫着,牵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就在众人坚持了二十来分钟听到产妇的声音有些力竭的迹象后,有人就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加油,头已经出来了,还请这位男士转过身去,尊重产妇。”
林枫没有搭理他们,在一边的徐影严肃道。
徐影的话音一落,回头的人却更是多了起来。
金庸笔下的女子,王语嫣、黄蓉、穆念慈谁最美?金庸的作品博大精深,金书中亦是出现了不少 *** 格各异却同样引人眼球的美人,金庸对这些女子容貌可圈可点的描述,无疑给他笔下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增添了几分美感与柔情。在这里收集了一些对 *** 相貌的描写片段,供诸位看官鉴赏。
《飞狐外传》
袁紫衣:穿紫衣,身材苗条,正是途中所遇那个骑白 *** 女子。只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程灵素:只见离大路数十丈处有个大花圃,一个身穿青布衫子的村女弯着腰在整理花草。……她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是穷村贫女,自幼便少了滋养。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岁,身形却如是个十四五岁的 *** 。
马春花:这少女十 *** 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雪山飞狐》
苗若兰: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连城诀》
戚芳: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这时累得额头见汗,左颊上一条汗水流了下来,直流到颈中.她伸左手衣袖擦了擦,脸上红得象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
水笙:白马上乘的是个少女,二十岁上下年纪,白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朵红绸制的大花,脸色微黑,相貌却极为俏丽。
凌霜华:只见一个清秀绝俗的少女正在观赏菊花,穿一身嫩黄衫子,当真是人淡如菊,我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雅致清丽的姑娘。
《 *** 》
王语嫣:只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 *** ,脸朝着花树,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段誉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这 *** 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
眼前这少女除了服饰相异之外,脸型,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肤色,身材,手足,竟然没一处不像,宛然便是那玉像 *** ……一双眼只是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红红的嘴唇这么一撅……
阿朱:她身旁站着个身穿淡绛纱衫的 *** ,也是盈盈十六七年纪,向着段誉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这 *** 是鹅蛋脸,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阿紫:瑟瑟几响,花树分开,钻了一个少女出来,全身紫衫,只十五六岁年纪,比阿朱尚小着两岁,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
钟灵: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手中握着十来条尺许长小蛇。
木婉清: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只是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想是她长时面幕蒙脸之故,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
《射雕英雄传》
黄蓉:忽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 *** 得呆了。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穆念慈:郭靖看那少女时,见她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
《神雕侠侣》
小龙女:杨过抬起头来,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走进一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身后冷冷的一个声音说道:"欺侮幼儿老妇,算得甚么英雄?"郝大通听那声音清冷寒峻,心头一震,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极美的少女站在大殿门口,白衣如雪,目光中寒意逼人。
郭芙: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淡绿衫子,从庙□快步而出,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正是郭芙.她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程英:杨过眼前斗然一亮,见那少女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虽不及小龙女那么清丽绝俗,却也是个极美的姑娘。
公孙绿萼:那 *** 见了他这等模样,嘴角微微一动,似乎要笑,却又忍住。这时朝阳斜射在她脸上,只见她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其实她容貌虽也算得上等,但与小龙女相比固然远为不及,较之程英之柔,陆无双之俏,似乎微见逊色,只是她秀雅脱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郭襄:淡淡的月光正照在她雪白秀美的脸上,杨过看得清楚,她眼中兀自 *** 一泓清泪。
《飞狐外传》
赵敏: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赵 *** 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周芷若: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出步甚小,但顷刻间便到了离两人四五丈处.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
黄衣女子:那女子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
殷素素:碧纱灯笼照映下,这书生手白胜雪,再看他相貌,玉颊微瘦,眉弯鼻挺,一笑时左颊上浅浅一个梨涡,远观之似是个 *** 俊俏的公子,这时相向而对,显是个女扮 *** 的妙龄丽人。
小昭:原来她既非驼背,更不是跛脚,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虽然容貌绝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但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书剑恩仇录》
霍青桐:那 *** 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大约也是十 *** 岁,腰 *** *** ,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 *** 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马,旖旎如画。
*** :那少女的头在花树丛中钻了起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只见她舒雅自在的坐在湖边,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的掉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
李沅芷:只见她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手白玉一般,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火把中只见她俏脸含怨,泪珠莹然,一张雪白的脸被火光一迫,更觉娇艳。
*** :余鱼同回过头来,只见 *** 左手扶桌,站在身后,右手拿着一柄飞刀,纤指执 *** ,如持鲜花枝,俊目流眄, *** 含笑,举手毙敌,浑若无事,说不尽的妩媚可喜。
《侠客行》
闵柔:两人都是中年,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文秀清雅,衣衫飘飘,腰间都挂着一柄长剑。
丁珰:只见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少女,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丽美艳,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嘴角边微含笑容...石破天眼前出现了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月光照射在她明彻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烛光之下,只见丁当脸上,唇上胭脂搽得红扑扑地,明艳端丽,嫣然腼腆....心下得意,不由得笑魇如花,明艳不可方物。
阿绣:这时朝阳初生,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着她....石破天见她白玉般的脸颊上兀自留着几滴泪水,但笑魇生春,说不出的娇美动人,不由得痴痴的看得呆了。
《越女剑》
西施:西施皓洁的脸庞上,垂着两颗珍珠一般的泪珠,声音像若耶溪中温柔的流水...范蠡轻轻说道:"她的眼睛比这溪水还要明亮,还要清澈……"阿青道:"她眼睛里有鱼游么?"范蠡道:"她的皮肤比天上的白云还要柔和,还要温软……"阿青道:"难道也有小鸟在云里飞吗?"范蠡道:"她的嘴唇比这朵小红花的花瓣还要娇嫩,还要鲜艳,她的嘴唇湿湿的,比这花瓣上的露水还要晶莹.湘妃站在水边,倒影映在清澈的湘江里,江边的鲜花羞惭的都枯萎了,鱼儿不敢在江里游,生怕弄乱了她美丽的倒影.她白雪一般的手伸到湘江里,柔和得好像要溶在水里一样……"
阿青:范蠡见这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
《鹿鼎记》
沐剑屏:只见她脸颊雪白,没半分血色,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
方怡:拿近烛台一照,只见这女子半边脸染满了鲜血,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容貌甚美。
双儿:这口气吹上脸来,却微有暖气,带着一点淡淡幽香。 *** 左眼微睁一线,依稀见到一张雪白有脸庞,眉弯嘴小,笑靥如花,当即双目都睁大些,但见眼前是张十分清秀的少女脸孔,大约十四五岁年纪,头挽双鬟,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苏荃:那女的却是个美貌 *** ,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建宁: *** 见这少女十五六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颇有英气。
曾柔: *** 侧头看去,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蛋微圆,相貌甚甜,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带着笑意。
陈圆圆:这女子四十岁左右年纪,身穿淡黄道袍,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 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等美貌的女子....那丽人伸起衣袖,遮住半边玉颊,嫣然一笑,登时百媚横生。
《碧血剑》
夏青青:袁承志见她改穿 *** ,秀眉凤目,玉颊 *** ,竟是一个美貌佳人,心中暗骂自己胡涂,这么一个美人谁都看得出来,自己竟会如此老实,被她瞒了这许多天。
阿九:后面跟着一个垂髻青衣少女,一瞥之间,但见容色绝丽……青青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想不到盗伙之中,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一般俊极无俦的人品。
何铁手:只见她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 *** 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袁承志和她对饮了一杯,烛光下见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
第十二回 盈盈彩烛三生约 霍霍青霜 *** 行(上)
■上一节,红花会既与天山 *** 释隙握手,更与乾隆订下驱满复汉的盟约,加之救出文泰来,余鱼同现身归来,则杭州之行可称 *** 。虽有 *** 等人并不看好与乾隆盟约,但毕竟事关红花会发展大计,红花会下一步动向,则将以此为中心展开。
山上林木阴森,此时已是深秋,万竿翠竹之外,满山红叶,草色渐已枯黄。(随时点出时序变化,应时写景,分毫不乱。只是刚与乾隆订盟,转眼便见满山秋色,未免让人心头郁悒。)山上小头目得到消息,通报上去,章进下来迎接。
陈家洛不见 *** ,心中一惊,怕有甚意外,忙问:“四嫂呢?四哥、十四弟好么?”章进道:“十四弟没事。四嫂说去给四哥拿一件好玩的东西,已走了两天,你们途中没遇上么?”陈家洛道:“什么东西?”章进笑道:“我也不知道,四哥这两天伤势大好啦,整天躺着闷得无聊。四嫂就出主意去找玩物,也不知是谁家倒霉。”( *** 尚自年少,不免有少年人心情,然皆是展现深挚爱夫之心。)
赵半山笑道:“四弟妹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像孩子般的爱闹,将来生了儿子,难道也把这门祖传的玩艺儿传下去?”群雄轰然大笑。(盗亦有道。鸡鸣狗盗之士,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战国时孟尝君若不得门客之助,行鸡鸣狗盗之事,焉能顺利出得了函谷关?)
众人谈笑上山,走进一座 *** 院去。大家先去看文泰来。他正躺在藤榻上发闷,(颇有良驹困于槽枥之慨)见众人进来,大喜过望,起身迎接。众人把经过情形约略说了,到对面厢房去看余鱼同。
各人蹑足进门,(余鱼同伤重,众人不欲惊扰)忽听一阵呜咽之声。陈家洛过去揭开帐子,见余鱼同脸朝床里,背部耸动,哭泣甚悲。这一下颇出众人意料之外。群雄都是慷慨豪迈之人,连 *** 、周绮等女子都极少哭泣,见他悲泣,均觉又是惊奇,又是难过。(余鱼同 *** 潇洒的面容之下,勇于赴难的胆气之下,实有一颗柔弱易碎之心。其 *** 格之复杂,在红花会群雄中堪称之一。)
陈家洛低声道:“十四弟,大家来瞧你啦,觉得怎样?伤势很痛,是不是?”
余鱼同停了哭泣,却不转身,说道:“总舵主、周老爷子、师叔、各位哥哥,多谢你们来探望。恕我不起身行礼,伤势这几天倒好得多,只是我的脸烧成了丑八怪,见不得人。”周绮笑道:“十四哥,男子汉烧坏了脸有什么打紧?难道怕娶不到 *** 吗?”众人听她口没遮拦,有的微笑,有的便笑出声来。(以周绮 *** 格,便是她的脸烧坏了,也无甚要紧,大不了不嫁人。)
陆菲青道:“余师侄,你烧坏脸,是为了救文四爷和救我,天下豪杰知道这事的,哪一个不肃然起敬?哪一个不说你是大仁大义的英雄好汉?你的脸越丑,别人对你越是敬重,何必挂在心怀?”(陆菲青虽为余鱼同师叔,亦对余鱼同青眼有加,然怎知余鱼同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余鱼同道:“师叔教训得是。”可是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原来他自来天目山后, *** 朝夕来看他伤势,文泰来也天天过来陪他说话解闷。他自知对 *** 痴恋万分不该,可是始终不能忘情,每当中宵不寐,想起来又苦又悔。(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余鱼同又何尝不是一见 *** 堕情障?)他见 *** 、文泰来、章进看着他时,脸上偶尔露出惊讶和怜惜神色,料想自己面目定已烧得不成模样,几次三番想取镜子来照,始终没这份勇气。他本想舍了 *** 命救出文泰来,以一死报答 *** ,解脱心中冤孽,哪知偏偏求死不得。(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余鱼同可入《 *** 》矣。)再想自己在杭州李府养伤之时,李沅芷对己一往情深,却是无法酬答,更有负相救大恩,实是万分过意不去。这般日日夜夜 *** 起伏,竟把一个 *** 潇洒的金笛秀才折磨得瘦骨嶙峋、憔悴不堪了。(冤不可解,情不可移,可怜可叹!)
众人别过余鱼同,回到厅上议事。文泰来抑郁不乐,说道:“十四弟为了救我,把脸毁成这个模样。他本是个俊俏少年,现今……唉!”无尘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侠 *** ,讲究的是义气血 *** 。容貌好恶,只没出息的人才去看重。我没左臂,章十弟的背有病,常家兄弟一副怪相, *** 上有谁笑话咱们?十四弟也未免太想不开了。”(诚然!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司马腐刑,更著《史记》。大丈夫成功立业,岂在容貌好恶,身躯完残?)赵半山道:“他是少年人心 *** ,又在病中,将来大家劝劝他就没事了。今天咱们来痛饮一番,和四弟庆贺。”(煞费苦心与乾隆订盟,岂非更须庆贺?赵半山此时不提,盖其心亦有疑虑焉。)群雄轰然叫好,兴高采烈,吩咐小头目去预备酒席。
周绮道:“可惜冰姊姊不在,不知她今天能不能赶回来。她是骑白马去的么?”章进道:“不是,她说白马太耀眼,四哥和十四弟伤没好全,别惹 *** 上门。”杨成协笑道:“此刻咱们大伙儿都在这里了,有 *** 上门,那是再好不过。”蒋四根听得说到 *** ,向着石双英咧嘴一笑。石双英绰号 *** 见愁,不过这诨号大家在常氏双侠面前从来不提,双侠绰号黑无常白无常,无常是 *** ,岂不是哥哥怕了兄弟?(倒也好笑,兄弟绰号相克,只怕平时不怎么对付。)
陈家洛和徐天宏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拍一拍掌,群雄尽皆起立。(但凡陈徐二人商议,必有大事交办。徐天宏虽然位居七当家,但隐然为陈家洛副手,会中地位着实不低。)陈家洛道:“陆、周两位前辈请坐,下次请别这么客气。”陆菲青和周仲英说声:“有僭。”坐了下来。(陆周二人虽未入会,但红花会中大小之事,均不避忌,已与会中当家无异。)
陈家洛道:“这次咱们的事情办得十分痛快,不过以后还有更难的事。(陈家洛出山执掌红花会以来,虽然屡有失利,但总算在河南劫粮赈灾、杭州救出文泰来、与乾隆签订驱清盟约,亦可谓功绩累累。)眼下我分派一下。九哥和十二哥,你们到北京去打探消息,看皇帝是不是有变盟之意,有何诡计。这是首要之事,也极难查明,两位务必小心在意。”卫石两人点头答应了。
陈家洛又道:“两位常家哥哥,请你们到四川云贵去联络西南豪杰。八哥到苏北皖南一带,道长到两湖一带,十三哥到两广一带联络。三哥与马氏父子联络浙、闽、赣三省的豪杰。山东、河南一带,请陆老前辈主持。西北诸省由周老前辈带同孟大哥、安大哥、七哥、周姑娘主持。四哥、十四弟两位在这里养伤,仍请四嫂和章十哥照料。仍须万分机密,不能让官府知悉了踪迹。心砚随我去回部。各位以为怎样?”群雄齐道:“当遵总舵主号令。”(一番安排,井井有条,群雄无一异议,足见陈家洛对红花会之掌控,已让人信服。前番红花会对抗朝廷,不过是小打小闹,此次联络天下豪杰,颇有颠澜倒厦之势。)
陈家洛道:“各位分散到各省,并非筹备举事,只是和各地英豪多所交往,打好将来大事根基。咱们的事机密异常,任他亲如妻子,尊如父母师长,都是不可泄漏的。”众人道:“这个大家理会得。”陈家洛道:“以一年为期,明年此时大伙在京师聚齐。那时四哥和十四弟伤早好了,咱们就大干一番!”说罢拍案而起。众人随着他步出中庭,俱都意兴激越。陆菲青、文泰来、常氏双侠等总觉皇帝官府说过了的话难以尽信,但见陈家洛兴高采烈,也不便说话泼他冷水,扫他的兴。(兹事体大,端的天翻地覆,岂是泼泼冷水、是否扫兴之事?)
章进听得总舵主又派他在天目山闲居,闷闷不乐。文泰来猜到他心意,对陈家洛道:“总舵主,我的伤已经大好,十四弟火伤虽然厉害,调养起来也很快。这一年叫我们闷在这里,实在不是滋味。(不但不是滋味,简直是坐活牢,想文泰来何等英雄,岂能闲散无为?)我们四人想 *** 跟你同去回部,也好让十四弟散散心。”章进大喜,忙道:“对,对。”文泰来道:“咱们沿路游山玩水,伤势一定好得更加快些。”陈家洛道:“那也好,只不知十四弟能不能支持。”文泰来道:“让他先坐几天大车,最多过得十天半月,我想就可以骑马啦!”陈家洛道:“好,就这么办。”章进喜滋滋地奔进去告知余鱼同,随即奔出来道:“十四弟说这样更好。”(此处邻近杭州,若被李沅芷得知余鱼同的藏身之地,势不免又来与他纠葛不断。故余鱼同深愿远离此地。)
周仲英把陈家洛拉在一边,道:“总舵主,现下四爷出来啦,你和皇上又骨肉相逢,实是喜事重重。我想再加一桩喜事,你瞧怎样?”陈家洛道:“老爷子要给七哥和大姑娘合卺完婚?”周仲英笑道:“正是。”陈家洛大喜,道:“那再好没有了,乘着大伙都在这里,大家喝了这杯喜酒再走。只是匆促了一点,不能遍请各地朋友来热闹一番,未免委屈了大姑娘。”周仲英笑道:“有这许多英雄好汉,还不够么?”陈家洛道:“好!这就请老爷子挑个好日子。”周仲英道:“咱们这种人还讲究什么吉利不吉利,我说就是今天。”陈家洛知他不愿因儿女之事耽误各人行程,说道:“老爷子这等眷顾,我们真是感激万分。”周仲英笑道:“老弟台,你还跟我客气么?”(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周仲英嫁女心切,正好红花会众位当家俱在,行将奔赴四方,正是更好日子。)
陈家洛笑嘻嘻地走到周绮跟前,作了一揖,笑道:“大姑娘,大喜啦!”周绮登时满脸飞红,(想必周仲英夫妇已提前跟周大姑娘说了)道:“你说什么?”陈家洛笑道:“我要叫你七嫂了!七嫂,恭喜你啦。”(周绮既已与徐天宏订婚,早便是七嫂了)周绮啐道:“呸,做总舵主的 *** 这么不老成。”陈家洛笑道:“好,你不信。”他手掌一拍,众人登时静了下来。
陈家洛道:“刚才周老爷子说,今儿要给七哥和周大姑娘完婚,咱们有喜酒喝啦!”群雄欢声雷动,纷向周仲英和徐天宏道喜。
周绮才知不假,忙要躲进内堂。卫春华笑道:“十弟,快拉住她,别让新娘子逃走了。”章进作势要拉。周绮左手横劈一掌,章进一让,笑着叫道:“啊哟,救命哪,新娘子 *** 啦!”周绮扑哧一笑,闯了进去。(周绮再是大大咧咧,当此之时,必要的害羞还是知道的。)
众人正自起哄,忽听门外一阵鸾铃响, *** 手中抱着一只盒子,奔了进来,(如此大喜事,怎可少了 *** ?)叫道:“好啊,大家都来了。什么事这般高兴?”说着向陈家洛参见。卫春华道:“你问七哥。” *** 道:“七哥,什么事啊?”徐天宏一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 道:“咦,奇了,咱们的诸葛亮怎么今儿傻啦?”蒋四根躲在徐天宏背后,双手拇指相对,屈指交拜,说道:“今天诸葛亮招亲,他要做傻女婿啦。”(洞房花烛夜,人生之快事也,此时不乐而至傻,更待何时?)
*** 大喜,连叫:“糟糕,糟糕!”杨成协笑道:“四嫂你高兴糊涂啦,怎么七哥完婚,你却说糟糕?”群雄又轰然大笑。(人家结婚,岂可称之糟糕?若非大家亲如骨肉,早便是一场风波了。作者涉笔成趣,颇有喜剧效果。) *** 道:“早知七哥和绮 *** 今天完婚,就顺手牵羊,多拿点珍贵的东西来,眼下我没什么好物事送礼,岂不糟糕?”( *** 之糟糕,原是为此)杨成协道:“你给四哥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大家瞧瞧成不成?”
*** 笑吟吟地打开盒子,一阵宝光耀眼,原来便是回部送来向皇帝求和的那对羊脂白玉瓶。(回部和亲玉瓶,居然又让 *** 盗了回来,大是惊奇。)群雄都惊呆了,忙问:“哪里得来的?” *** 道:“我和四哥闲谈,说到这对玉瓶好看,瓶上的美人尤其美丽,他不信……”徐天宏接口道:“四哥一定说:‘哪有你美丽啊,我不信!’是不是?” *** 一笑不答,原来当时文泰来确是那么说了的。(文泰来也是懂得风情之人)徐天宏道:“你到杭州皇帝那里去盗了来?”
*** 点点头,很是得意,说道:“我就去拿来给四哥瞧瞧。至于这对玉瓶怎样处置,听凭总舵主吩咐。送还给霍青桐 *** 也好,咱们自己留下也好。”文泰来见瓶上所绘 *** *** 当真千娇百媚,不禁转头望向妻子。 *** 笑道:“我说的没错吧?”文泰来笑着摇摇头, *** 一愣,随即会意,丈夫是说瓶上的美人再美,也不及自己妻子,望了他一眼,不禁红晕双颊。(玉瓶上美人再漂亮,也是只能看看而已,哪里及得上身边人言笑晏晏?文泰来大是实在人。)
无尘道:“四弟妹,皇帝身边高手很多,这对玉瓶如此贵重,定然好好看守,怎会给你盗来?你这份胆气本事,真是男子汉所不及,老道今日可服你了。”(陈正德如此武功,无尘也是不服。而今居然服了 *** ,大是不易。) *** 笑着将她怎样偷入巡抚衙门、怎样抓到一个管事的 *** 逼问、怎样用毒 *** 馒头毒死看守的巨獒、怎样装猫叫骗过守卫的侍卫、怎样在黑暗中摸到玉瓶等情说了一遍。群雄听得出神,对 *** 的神偷妙术都大为赞叹。(偷盗是一门技术活,眼力、手力、魄力、判断力,缺一不可,能于重门密户中悄然取物,可谓神 *** 莫测。)
陆菲青忽道:“四奶奶,我和你老爷子骆老弟是过命的交情,我要倚老卖老说几句话,你可别见怪。” *** 忙道:“陆老伯请教训。”陆菲青道:“你胆大心细,单枪匹马干出这件事来,确是令人佩服。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倘若这对玉瓶跟咱们所图大事有关,要不然是为了行侠仗义,那么这般冒险是应该的。现下不过是跟四爷一句玩话,就这般孤身犯险,要是有什么失闪,不说朋友们大家担忧,你想四爷是什么心情?”这番话只把 *** 听得背上生汗,连声说“是”。陆菲青道:“这晚恰好皇帝给咱们请去了六和塔,众侍卫六神无主,只顾寻访皇帝,是以没高手在抚衙守卫。要是什么金钩铁掌白振等都在那边,你这个险可冒得大啦!” *** 答应了,掉过头来向文泰来伸了伸舌头。(陆菲青以大义见责,可谓句句在理。若朝廷与红花会交恶, *** 失陷,势不免又要营救一番。 *** 只为图丈夫一乐,忘却守卫之责,确是太也不该。幸而是女子,结局也尚可,没有成为红花会之累。)
陈家洛出来给 *** 解围:“四哥出来之后,四嫂是高兴得有点糊涂啦,以后可千万别这样。” *** 忙道:“不啦,不啦!”( *** 前有强取白马,此番从虎穴中 *** 玉瓶,均为个人起意,于团队作战殊不可取。)
陈家洛道:“好。现下咱们给七哥筹备大礼。喂,七哥,眼前事情急如星火,山中采购东西又不方便,你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快想条妙计出来。”众人哄堂大笑。(陈家洛得与乾隆订盟,避免兄弟手足相残,红花会众当家又对他言听计从,陈家洛可谓志得意满,不与大家同乐一番,更待何时?)徐天宏想到就要和意中人完婚,早就心摇神驰,也真糊涂了,大家开他玩笑,只是笑嘻嘻地说不出话来。(人之糊涂,有真糊涂,有假糊涂,有老糊涂,有喜糊涂,有醉后糊涂,有醒时糊涂。徐天宏此番为喜糊涂了。)
陈家洛笑道:“武诸葛今儿变了傻女婿,那么我来出个主意吧。女家是周老爷子主婚,那不用说了,男家请三哥主婚,陆老爷子是大媒。(这番安排,非陈家洛不可)九哥,请你赶快骑四嫂的白马,到于潜城里采购婚礼物品。孟大哥,请你到山下去筹备酒席。大家的礼就暂且免了,将来待七嫂生了儿子,大家送个双份。各位瞧这样好不好?”卫春华和孟健雄答应着先去了。赵半山道:“男方主婚自然是总舵主,待会我来赞礼就是了。”陈家洛谦逊推让。众人都说当然该由首领主婚,陈家洛也就答应了。(陈家洛主婚,无可争议)
到得傍晚,孟健雄回报说酒席已经备好,只是粗陋些,众人都说不妨。又过半个时辰,卫春华也回来了,各物采购齐备,新 *** 凤冠霞帔也从彩礼店买了来。(徐周完婚,虽是临时起意,不免因陋就简,但不可委屈了新娘子。)
*** 接过新娘衣物,要进去给周绮打扮,见连胭脂宫粉也都买备,笑道:“九哥,你真想得周到,不知哪一位姑娘有福气,将来做你的新娘子?”(其实采购物品, *** 是更佳人选)卫春华笑道:“四嫂,你莫开玩笑,咱们今晚想个新鲜花样闹闹新郎新娘。” *** 拍手笑道:“好啊,你有什么主意?”
蒋四根等听得他们商量要闹新房,都围拢来七张八嘴地出主意。卫春华道:“四嫂,你把皇帝身边的玉瓶盗来,大家确是服了你。不过刚才陆老前辈也说,要是大内的高手都在那边,只怕也没这么容易得手。” *** 笑道:“偷盗是斗智不斗力的玩意,我虽打不过人家,也未必就盗不出来。”卫春华道:“照啊!咱们七哥是最精明不过了,要是今晚你能偷到他一件东西,那我就真服了你。” *** 笑说:“偷他什么呢?”卫春华笑道:“你等新郎新娘安睡之后,把他们的衣服都偷出来,叫他们明朝起不得身。”章进等都轰然叫好。赵半山过来笑问:“这么高兴,笑什么了?”蒋四根把他推开,道:“这里没三哥你的事。”大家怕赵半山老成厚道,偷偷去告诉徐天宏,不许他听。(一桩平平淡淡的婚事,因有 *** 等人闹腾,变得让人不胜期待了。)
赵半山走开之后,杨成协道:“咱们对付皇帝,也是这法子,叫他没了衣衫,起不得身。四嫂,这件事难得很,我瞧你不成。”(这虽然是激将法,但 *** 有的是手段) *** 皱起眉头不答,心想:“这件事的确不好办。玩笑又开得太大,对不起绮 *** 。”但听杨成协一激,好胜之心油然而生,说道:“要是我偷到了怎么办?”卫春华道:“这里八哥、十弟、十二弟、十三弟连我一共五人,我们打一副纯金的马具给你那匹白马,式样包你称心满意。” *** 道:“好。就是这样办。要是我偷不到,我绣五个荷包,你们每人一个。”(以区区五个荷包,博取一个纯金马具, *** 赚大了。)杨成协和卫春华齐道:“好,一言为定。”蒋四根笑道:“这荷包可不能马马虎虎,偷工减料。” *** 笑道:“咦,四嫂会欺你吗?你们可不许去对七哥七嫂说。”杨成协等齐道:“那当然,我们宁可输给你,好瞧热闹。”六人商量已定,分头去帮办喜事。 *** 这个赌是打下了,可是真不知如何偷法,对付周绮倒好办,徐天宏却智谋百出,说到用计,不是他的敌手,只好随机应变,走着瞧了。(偷盗高手,妙在绝处逢生,行他人所不能。)
一会大厅上点起明晃晃的彩绘花烛,徐天宏长袍马褂,站在左首。 *** 把周绮扶了出来。赵半山高声赞礼,夫妇俩先拜天地,再拜红花老祖的神位,(红花会为于万亭首创,不知红花老祖,所立何人?)然后双双向周仲英夫妇和陈家洛行礼。周仲英和周 *** 奶还了半礼。陈家洛不受大礼,也跪下去还礼。周仲英在旁边连声谦让。新夫妇又谢大媒陆菲青。(一场婚礼,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新夫妇交拜毕,依次和无尘、赵半山、文泰来、常氏双侠等见礼。心砚把余鱼同扶出来坐在椅上。他脸上蒙了块青布,露出两个眼珠,也和新夫妇见礼。大厅中喜气洋溢。余鱼同取出金笛,吹了一套《凤求凰》。众人见他心情好转,更是高兴。(有礼有乐,方为完整。他人成婚之乐事,能否冲淡余鱼同哀怨之心境?)
开上酒席之后,众人轰饮起来,无尘执了酒壶叫道:“今晚哪一个不喝醉,就不许睡……”语声未毕,突然手一扬,一把酒壶向庭中的桂花树上掷去。(意外横生)
酒壶刚掷出,卫春华和章进已跃到庭中。(两人反应好快,倒似训练有素)两人饮酒之际未带兵刃,空手纵到桂花树下。那酒壶并未击中谁人,掉了下来,卫春华伸手接住。章进跃上墙头,四下张望,并无人影,回来报知陈家洛,请问要不要出去搜索。陈家洛笑道:“今儿是七哥大喜的日子,别让鼠辈败坏了兴意。咱们还是喝酒。”(焉知是鼠辈?)轻声吩咐心砚:“带几名头目四下查看,莫让歹人混进来放火。”心砚答应着去了。众人见他毫不在乎,又兴高采烈斗起酒来。陈家洛低声对无尘道:“道长,我也见到树上人影一晃,瞧这家伙的身手,不是什么高明之辈。”(原来陈家洛并没有草木之惊,而是胸有成竹,而且安排得当,颇有领袖风范。)无尘道:“不错,让他去吧。”陈家洛站起身来,朗声笑道:“道长在六和塔上大展神威,叫天山 *** 不敢小觑了咱们。来,大家同敬一杯。”(更在此时大大抬举了无尘一把,陈家洛好手段,更是好领袖。)群雄都站起来与无尘把盏。无尘笑道:“天山 *** 果然名不虚传。陈正德那老儿要是年轻二十岁,老道多半不是他对手。”赵半山笑道:“那时他身手虽然矫健,功夫又没这么纯了。”(日月盈仄,此消彼长,正是自然之理,武功亦然。正如王维扬与张召重,王维扬不以年高而拳弱,张召重亦不为年少而气盛,只是各擅胜场。)
那边席上章进和石双英呼五喝六地猜拳,越来越大声。杨成协、蒋四根两人联盟和常氏双侠斗酒,四人各已喝了七八碗黄酒。(黄酒乃浙江一带名酿,寻常饮酒自以黄酒为主,作者文笔把细。)文泰来和余鱼同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吃油腻,坐在席上饮茶相陪。(岂不闷杀两人?还是喝酒吃肉快活。)大家不住逗余鱼同说笑解闷。(众人之欢乐益增余鱼同之哀怨)
吃了几个菜,新夫妇出来敬酒。周仲英夫妇老怀弥欢,咧开了嘴笑得合不拢来。(既失幼子,又得半子,喜可知之。)周绮素来贪杯,这天周 *** 奶却嘱咐她一口也不得沾唇。她出来敬酒,大家不住劝饮。她很想放怀大喝,但想起妈 *** 话,无奈只得推辞,心头气闷,不悦之情不觉见于颜色。(无法饮酒者再添一人。新婚夫妇醉入洞房,又有何妨?)
卫春华笑道:“啊哟,新娘子在生新郎的气啦。七哥,快跪快跪。”蒋四根道:“七哥,你就委屈一下,跪一跪吧,新郎跪了,头胎就生儿子……”周绮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又没儿子,怎么知道?真 *** !”众人见周绮天真烂漫,无不感到有趣。周 *** 奶笑着尽摇头,连声叹道:“这宝贝姑娘,哪里像新媳妇儿。”(作者信手写来,颇接地气,妙趣横生。)
*** 轻轻对卫春华道:“你们多灌七哥喝些酒,帮我一个忙。”卫春华点点头,和蒋四根一使眼色,两人站起来敬新郎的酒。徐天宏见他们 *** *** 祟祟,知道不怀好意,今天做新郎喝酒是推不掉的,酒到杯干,十分豪爽,喝了十多杯,忽然摇摇晃晃,伏在桌上。(此时醉得有些蹊跷)周 *** 奶爱惜女婿,连说:“他醉啦,醉啦。”叫安健刚扶他到内房休息。杨成协等见徐天宏喝醉,对 *** 道:“这次你多半赢了。”
*** 一笑,拿了一把茶壶,把茶倒出,装满了酒,到新房去看周绮。(先灌醉新郎,再灌醉新娘,只是如此一来,偷盗衣服便没有什么难度了。)周绮见她进来,很是高兴,笑道:“冰姊姊快来,我正闷得慌。” *** 道:“你口渴吗?我给你拿了茶来。”周绮道:“我烦得很,不想喝。” *** 把茶凑到她鼻边,道:“这茶香得很呢。”周绮一闻,酒香扑鼻,不由得大喜,忙双手捧过,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半壶,停了一停,道:“冰姊姊,你待我真好。”(好坏之间,实所难言。但得有酒喝,母亲之言,不妨抛之脑后。)
*** 本想捉弄她,见她毫无机心,倒有点不忍。但转念一想,闹房是图个吉利,再恶作剧也不相干,(真若过头也是不好)便笑道:“绮 ***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本来嘛,这是不能说的,不过咱们姊妹这么要好,我就是有什么对你不起,做得过了分,你也不能怪我,是不是?”周绮道:“当然啦,你快说。” (周绮毫无机心,且对 *** 信任有加,故被 *** 戏弄而不知。) *** 道:“ *** 有没有教你,待会要你先 *** 裳?”周绮满脸通红,道:“什么呀,我妈没说。” *** 一脸郑重其事的神色,道:“我猜她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男女结亲之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有一个要给另一个欺侮。”(不知骆文之间,谁欺侮谁?)周绮道:“哼,我不想欺侮他,他也别想欺侮我。” *** 道:“是啊,不过男人家总是强凶霸道的,有时他们不知好歹起来,你真拿他们没法子。尤其是七哥,他这般精明能干,绮 *** ,你是老实人,可得留点儿神。”(纯是好心人口吻,不由周绮不听)
这句话正说到了周绮心窝中,她虽对丈夫早已情深一往,然想到他刁钻古怪,诡计多端,却也真是头痛,(曾经领教过,深有体会)心下对这事早有些着慌。但在 *** 面前也不肯示弱,说道:“要是他对我不起,我也不怕,咱们拿刀子算账。”(直来直去,方为周绮 *** ) *** 笑道:“绮 *** 又来啦,夫妻总要和美要好,才是道理,怎能动刀动枪的,不怕别人笑话么?再说,七哥待你这么好,你又怎能忍心提刀子砍他?”周绮扑哧一笑,无言可答。(若是相敬如宾,自然不用 *** 相向。若是真个一方强凶霸蛮,不妨来个痛快的。)
*** 道:“文四爷功夫比我强得多啦,要是讲打,我十个也不是他对手,可是我们从来不吵架,更加没打过架。他一直很听我的话。”周绮道:“是啊,好姊姊……”说到这里停住了口。 *** 笑道:“你想问我有什么法儿,是不是?”周绮红着脸点了点头。( *** 以身说法,一步步将周绮引入彀中,是好手段。)
*** 正色道:“本来这是不能说的,既然你一定要问,我就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七哥说,明儿你也不能埋怨我。”(先将周绮口风封住)周绮怔怔地点头。 *** 道:“待会你们 *** ,你先脱了衣服,等七哥也脱了衣服,你就先吹熄灯,把两人衣服都放在这桌上。”她指了指窗前的桌子,又道:“你把他的衣服放在下面,你的衣服压在他的衣服之上,那么以后一生一世,他都听你的话,不敢欺侮你了。”(原来以妻压夫,直是如此简单。受教了。)
周绮将信将疑, *** :“真的么?” *** 道:“怎么不真? *** 妈怕 *** 爸不是?定是她不知这法儿,否则怎会不教你?”周绮心想妈妈果然有点怕爸爸,不由得点头。( *** 虚实相陈,周绮已然深信不疑)
*** 道:“放衣服时,可千万别让他起疑,要是给他知道了,他半夜里悄悄起身,把衣服上下一掉换,那你就糟啦!”周绮听了这番活,虽然害羞,但想到终身祸福之所系,也就答应照做。心中打定了主意:“但叫他不欺侮我便成,我总是好好对他。他从小没爹没娘,我决不会再亏待他。” *** 为了使她坚信,又教了她许多做人媳妇的道理,那些可全是真话了。周绮红着脸听了,很感激她的指点。( *** 只为顺利 *** 两人衣服,在周绮处花费不少口舌功夫,譬如偷盗之前,先去踩点谋划,做足了准备功夫。可知盗之有术,颇不简单。)
正说得起劲,忽然门外人影晃动,跟着听到徐天宏呼喝。周绮首先站起,抢到门外,只见徐天宏一身长袍马褂,手中拿了单刀铁拐,从墙上跃下。周绮忙问:“怎么,有贼吗?”徐天宏道:“我见墙上有人窥探,追出去时贼子已逃得没影踪了。”(看来之前窥探之人仍未远离,而徐天宏闻声即起,其在新婚之夜并未喝醉,也是昭然若揭。)周绮打开衣箱,从衣衫底下把单刀翻了出来。原来周 *** 奶要女儿把凶器拿出新房,周绮执意不肯,终于把刀藏在箱中。(周绮是有趣之人,全不听其母之言。戒其饮酒而偷饮,禁其带刀而私藏。)她拿了刀,叫道:“到外面搜去!” *** 笑道:“新娘子,算了吧。你给我安安静静的,这许多叔伯兄弟们都在这儿,还怕小贼偷了你的嫁妆吗?”周绮一笑回房。
*** 笑着指住徐天宏道:“好哇,你装醉!我先去捉贼,回头瞧罚不罚你。你给我看住新娘子,不许她动刀动枪的。”一边说一边把他手中兵刃接了过去。(看来徐天宏也是携带兵刃进的洞房,看来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天宏笑嘻嘻地回入新房,听得屋顶屋旁都有人奔跃之声,群雄都已闻声出来搜敌,寻思:“咱们和皇帝订了盟,按理不会是朝廷派人前来窥探,难道皇帝一回去马上就背盟?瞧那墙头之人身手,不似武功如何了得,多半是过路的黑道朋友见到这里做喜事,想来拾点好处。”(倒对乾隆放心)
正自琢磨, *** 、卫春华、杨成协、章进、蒋四根等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酒壶酒杯,纷纷叫嚷:“新郎装醉骗人,可怎么罚?”徐天宏无话可说,只得和每人对喝了三杯。众人存心要看好戏,仍是不依。(大伙为看好戏,务将徐天宏灌醉不可)徐天宏笑道:“ *** 没抓到,大家少喝两杯吧。别 *** 里翻船,叫人偷了东西去。”杨成协哈哈大笑道:“你尽管喝,众兄弟今晚轮班给你守夜。”(有兄弟在外轮值,教徐天宏如何与新娘子鸾凤和鸣?)
正吵闹间,周仲英走进房,见新女婿醉得立足不定,说话也不清楚了,忙过来打圆场,和每人干了一杯酒。大家见新郎是真的醉了,和周绮说些笑话,都退出房去。(徐天宏是真醉了,且看 *** 盗衣手段)
周绮见众人散尽,房中只剩下自己和丈夫两人,不由得心中突突乱跳。偷眼看徐天宏时,见他和衣歪在床上,已在打鼾,轻轻站起,闩上房门。红烛下看着夫婿,见他脸上红扑扑的,睡得正香,轻声叫道:“喂,你睡着了吗?”徐天宏不应。周绮叹道:“那你真是睡着了。”四下一望,确无旁人,又侧耳倾听,声息早静,料想歹人已远远逃走了。这才脱去外衣,走到床前推了推夫婿。他翻个身,滚到了里床。周绮把他鞋子和长袍马褂除下,再想解他里衣,忽然害羞,心想:“有了袍褂,也就够了吧?我又不想当真压倒了他。”(周绮是憨直之人,是善良之人)于是依着 *** 的教导,把他袍褂放在窗边桌上,再把自己衣服压在上面,(不敢忘了 *** 一番“苦心”教导)回到床边,抖开棉被盖在徐天宏身上,自己缩在外床,将另一条被子紧紧裹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新婚之夜,无数人期盼,却是这般光景,倒也好笑。)
过了良久,徐天宏翻了个身,周绮吓了一跳,尽力往外床缩去,正在此时,红烛上灯火毕卜一声,爆了开来。周绮怕丈夫醒来见到衣服的布置,想起来吹熄蜡烛,哪知脱了衣服之后睡在男人身旁,说不出的害怕,无论如何不敢起来。她暗暗咒骂自己无用,急出了一身大汗。(亏作者想得出来,文字中平添了不少乐趣)正自惶急,灵机一动,在 *** 上撕下两块布来,在口中含湿了,团成两个丸子,施展打铁莲子手法,扑扑两声,把一对花烛打灭了。(打灭灯烛,周绮是这般打法,真有用武之地了。)
徐天宏睡得极沉,他酒量本来平平,这次给硬劝着喝到了十二分,直睡得人事不知。他翻一次身,周绮总是一惊,拥着棉被不敢动弹。(周绮并非害怕,乃是害羞。虽然灯烛灭了,周绮也不敢放心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窗外老鼠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又过片刻,一只猫妙呜妙呜地叫了起来。蓬的一声,窗子推开,一只猫跳了进来,在房里打了个转,跑不出去,跳 *** 来,就在周绮脚边睡了。(甚是蹊跷。猫亦欲窥人洞房乎?)周绮见再无声息,床上多了一只猫相伴,反觉安心,迷迷糊糊合上了眼,却始终不敢睡熟。
挨到三更时分,忽然窗外格的一响,周绮忙凝神细听,窗外似有人轻轻呼吸,心想这是弟兄们开玩笑,来 *** 新房韵事,正想喝问,猛想起这可叫喊不得,只觉脸上一阵发烧,忙把已经张开的嘴闭上了。(情状好笑。明知有人 *** ,却不敢声张。好在徐天宏熟睡如泥,倒也不必担心让人 *** 到不雅之事。)
忽听得心砚在外喝问:“什么人?不许动!”接着是数下 *** 交并,又听得常氏兄弟的声音:“ *** 好大胆!”一个生疏的声音“啊哟”一叫,显是在交手中吃了亏。(终于逮着了窥探之人,若非绝顶高手,在常氏兄弟手中万难讨得了好去。)
周绮霍地跳起,抢了单刀,往桌上去摸衣服时,只叫得一声苦,衣衫已然不知去向。(已教 *** *** 去了)这时再也顾不得害羞,一把将徐天宏拉起,连叫:“快醒来,快……快出去拿贼。小贼把咱们衣服……衣服都偷去啦。”(小偷乃是大偷,不过此次旨在小偷新郎新娘衣服而已)徐天宏一惊之下,登时清醒,只觉得一只温软的手拉着自己,黑暗中香泽微闻,中 *** 醉,才想起这是他洞房花烛之夕。(差点辜负了洞房花烛良宵之夜)
他心中一荡,但敌人当前,随即宁定,把妻子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她身前,拖过手旁一张椅子,以备迎敌。(之一时间护卫妻子,是好丈夫。只是若常氏兄弟也抵挡不了,一把椅子御敌更有何用?)只听得屋顶和四周都有人轻轻拍掌,低声道:“弟兄们四下守住了, *** 别想逃走。”周绮道:“你怎知道?”徐天宏道:“这些掌声是我们会中招呼传讯的记号,四方八面都看住了,咱们不必出去吧。”(红花会已是颇为成熟的组织,既有外人看不懂的暗语,更有互通传讯的记号,直是无所不能了。)放下椅子,转身搂住周绮,柔声说道:“妹子,我喝多了酒,只顾自己睡觉,真是荒唐……”当啷一声,周绮手中单刀掉在地下。(柔情蜜意,涌将上来)
两人搂住了坐在床沿,周绮把头钻在丈夫怀里,一声不响。过了一会儿,听得无尘骂道:“这 *** 手脚好快,躲到哪里去了?”(能从常氏兄弟手下脱身,岂是一般的 *** ?)窗外一阵火光耀眼,想是众人点了火把在查看。徐天宏道:“你睡吧,我出去瞧瞧。”周绮道:“我也去。”徐天宏道:“好吧,先穿衣服。”周绮开了箱子,取出两套衣服来穿上。(幸好箱子里陪嫁衣裳,不然出不了门,真成笑话了。)
徐天宏拔闩出门,只见自己的长袍马褂和周绮的外衣折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门口,刚呆得一呆,周绮已叫了起来:“这 *** 真怪,怎么又把衣服送了回来?”(此 *** 非彼 *** 也。小说之所以好看,就在于张冠李戴,虚实莫辨。)徐天宏一时也琢磨不透, *** :“咱们的衣服本来放在哪里的?”周绮含糊回答:“好像是床边吧,我记不清楚啦。”这时 *** 和卫春华手执火把奔近,卫春华笑吟吟道:“ *** 把新郎新娘也吵醒啦。” *** 假装一惊,道:“哟,怎么这里一堆衣服?”卫春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徐天宏见到两人神色,就知是他们捣 *** ,(骗周绮易,骗徐天宏难)当下不动声色,笑道:“我酒喝多啦,连衣服给小贼偷去也不知道。” *** 笑道:“只怕酒不醉人人自醉呢。”徐天宏一笑,不言语了。(既知是兄弟之间取闹,倒也无伤大雅)
原来 *** 挨到半夜,估量周绮已经睡熟,轻轻打开新房窗户,怕撬窗时有声,嘴里不断装老鼠叫,随即推窗将一只猫丢了进去,乘窗子一开一闭之间,顺手把桌上两人的衣服抓了出来。(在周绮未睡之前将衣服拿到,确是好手段)杨成协等坐在房中等候消息,见她把衣服拿到,大为佩服,问她使的是什么妙法, *** 微笑不答。(岂将金针度与人?)众人谈笑一会,正要分头去睡,忽然心砚叫了起来,发现了敌人。 *** 心想衣服已经偷到,正好乘此机会归还,免得明晨周绮发窘。奔到新房窗边,听得房内话声,知两人已醒,便将衣服放在门口。(将诸事交待清楚,可见 *** 道术了得)
这时陈家洛和周仲英一干人都走了过来。陈家洛道:“宅子四周都围住了,不怕他飞上天去,咱们一间间房搜吧。”众人逐一搜去,竟然不见影踪。无尘怒气发作,连声大骂。(这许多大高手在场,竟让 *** 来去自如,无尘焉得不怒?)
徐天宏忽然惊叫:“咱们快去瞧十四弟。”卫春华笑道:“总舵主早已请陆老前辈守护十四弟,请赵三哥守护文四哥,怕他们身上有伤,受了暗算。要是没人守着四哥,四嫂还有心情来跟你们开玩笑么?”(卫春华自承偷衣服其事,正在徐天宏意中)徐天宏道:“是。不过咱们还是去看一看吧,只怕这贼不是冲着四哥,便是冲着十四弟而来。”陈家洛道:“七哥说得有理。”(还是徐天宏机敏,抓住症结所在)
众人先到文泰来房中,房中烛光明亮,文泰来和赵半山正在下象棋,对屋外吵嚷似乎充耳不闻。(高手风范)众人又到余鱼 *** 去。陆菲青坐在石阶上,仰头看天上星斗,见众人过来,站起身来,说道:“这里没什么动静。”(陆老道这是睁眼说瞎话。古有为尊者讳,此处是为徒儿讳。陆老道一世清名,不免要为徒儿所累。)这一群英雄好汉连皇帝也捉到了,今晚居然抓不到一个 *** ,都是又气恼,又奇怪。(好在 *** 一没有顺手牵羊,二没有伤害他人,不过是扰人清兴。故大家只是气恼而已,并没有愤怒,非要和 *** 见个你死我活。作者用词,十分准确。)
徐天宏忽见窗孔中一点细微的火星一爆而隐,显是房中刚吹熄蜡烛,心头起疑,(徐天宏心细如发,明察秋毫,端的厉害。)说道:“咱们去瞧瞧十四弟吧。”陆菲青道:“他睡熟了,因此我守在外面。” *** 道:“咱们快到别的地方搜去。”徐天宏道:“不,还是先瞧瞧十四弟。”他右手拿着火把,左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却是虚掩着的,见床上的人一动,似乎翻了个身。(徐天宏老于世故,已知颇有古怪了)
徐天宏用火把去点燃蜡烛,一时竟点不着,移近火把看时,却是烛芯已给打烂,陷入烛里,显然烛火是用暗器打灭的。他吃了一惊,生怕余鱼同遭逢不测,快步走到床前,叫道:“十四弟,你没事么?”
余鱼同慢慢转过身来,似是睡梦刚醒,脸上仍是蒙着帕子,定了定神才道:“啊,是七哥,你今晚新婚,怎么看小弟来啦?”徐天宏见他没事,才放了心。拿火把再到烛边看时,只见一枚短箭钉在窗格上,箭头还染有烛油烟媒。他认得这箭是余鱼同的金笛所发,(前者周绮用暗器打灭烛火,是为害羞心虚;此处余鱼同用暗器打灭烛火,却是为何?)更是大惑不解:他为什么见到大伙过来就赶紧弄熄烛火?又是这般紧急,来不及起身吹熄,迫得要使暗器?(余鱼 *** 中疑点重重,要瞒过精明过人的徐天宏,委实不易。)
这时陈家洛等都已进房。余鱼同道:“啊哟,各位哥哥都来啦,我没事,请放心。”徐天宏伸手要拔窗格上短箭,陈家洛在他背后轻轻一拉,徐天宏会意,当即缩手。这时众人都已看出余鱼 *** 上的被盖隆起,除他之外里面还藏着一人。(已昭然若揭)陈家洛道:“那你好好休息吧。”率领众人出房,对陆菲青道:“陆老前辈还是请你辛苦一下,照护余兄弟,咱们出去搜查。”陆菲青答应了,等众人走开,又坐在阶石上。(为师侄把守房门,为徒儿瞒过众人,当真难为陆老道了。)
众人跟着陈家洛到他房里。陈家洛道:“把卡子都撤回来吧!”心砚传令出去,在屋外把守的常氏双侠、章进、石双英、蒋四根都走进房来。(陈家洛到底还是有领袖风范,能从大处着眼,能为兄弟着想。)
陈家洛坐在床上,众人或坐或站,围在四周,大家都感局面颇为尴尬,可是谁也不说话。(余鱼同暗藏 *** ,陆菲青知情不告,只怕是红花会中从所未有之事,故大家皆不知从何说起。)无尘终于忍耐不住,说道:“那 *** 明明躲在十四弟被窝里,那究竟是什么人?十四弟干吗要庇护他?”这一说开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说余鱼同近来行为古怪,叫人捉摸不透,有的说他为何躲在李可秀府里,混了这么多时候。常氏双侠又提到他救护李可秀的事。(余鱼同身遭大难,立下大功,但长时匿踪不告,终究让大家不解。众人此时正好借机声讨一番。)说了一会儿,章进叫道:“大伙儿去问个清楚。我不是疑心十四弟对大家不起,他当然是血 *** 男子。不过既是异姓骨肉,生死之交,何事不能实说,干吗要瞒咱们?”众人齐声说是。(话是说得不错,若一旦主动逼问,则不免大伤兄弟之义了。)
徐天宏道:“十四弟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当面问他怕不肯说,要心砚假意送点心,去察看一下怎样?”(徐天宏之策虽然有所迂回,但与章进逼人无异)蒋四根道:“七哥这法子不错。”周仲英嘴唇动了一下想说话,但又忍住,眼望陈家洛,瞧他是什么主张。(到底是周仲英老成持重,与他人有所不同)
陈家洛道:“闯进来的那人躲在十四弟房里,那是大家都瞧见的了。十四弟和大伙儿一起同生共死,这次又拼了 *** 命相救四哥,咱们对他决无半点疑心。(当真没有疑心?只怕陈家洛本 *** 在所难免)他既这么干,总有他的道理。(能代人着想,总算总舵主没有白当)我刚才请陆老前辈在房外照顾,只是防那人伤害于他。只要他平安无事,我想其余的事不必查究,别伤了大伙儿的义气。”周仲英叫道:“陈总舵主的话对极。”(周仲英只看了陈家洛一眼,陈家洛便做出正确判断,大是不易。)陈家洛道:“将来他要是肯说,自然会说,否则大家也不必提起。少年人逞强好胜,或者有什么 *** 韵事,(此时既然牵涉 *** 韵事,则余鱼同包庇者当为女 *** 。陈家洛此时有识见之明,一旦真正面对李沅芷,则一厢情愿地往男 *** 上着想,奈何奈何!)有时也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不犯会规,十二哥自然不会找他算账。大家请安睡吧。明天要上路呢。”
这番话众人听了都十分心服。徐天宏暗暗惭愧,心想:“讲到胸襟气度,总舵主可比我高得多了。”(虽然高得多,但在儿女情事上,也不过五十步与百步之别。) *** 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新婚夫妇还在这里干吗呀?”众人都大笑起来。这一笑之下,大宅子中又是一片喜气洋洋。(若真的搅了徐周二人好事,则 *** 其罪也大了)
余鱼同待众人一走,急忙下床,(是正人君子)站在桌旁,等众人脚步消失,亮火折子点了蜡烛,低声道:“你 *** 吗?”
床上那人揭开棉被,跳下床来,坐在床沿之上,低头不语,胸口起伏,泪珠莹然,正是李可秀的女儿、陆菲青的女徒弟李沅芷。(闹了半夜,原来是李大 *** 寻访意中人来了,也难怪陆菲青视而不见,隐而不告。)只见她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手白玉一般,(雪肤白手,岂非女儿之身?)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痴心所在,我见犹怜)
那日提督府一战,余鱼同随红花会群雄飘然而去,李沅芷伤心欲绝,整天骑了马在杭州城里城外乱闯。李可秀明白女儿心事,也不加管束,让她自行散心。这天黎明,她在西城驰马,(这么早,李沅芷就驰马闲逛,我却不信。)刚巧遇到 *** 从巡抚衙门盗了玉瓶回去。她曾和 *** 数次会面,知她是红花会中人物,于是远远跟随,直到天目山来。只是她万万料想不到,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心上人,竟然就是对这个美貌 *** 梦萦魂牵。李沅芷十分机伶小心, *** 又心情畅快,丝毫没加提防,居然没发觉后面有人悄悄 *** 。( *** *** 玉瓶,只为引来李沅芷,实于红花会并无裨益,而反遭乾隆疑忌。)
当晚李沅芷踪迹数次被众人发现,均得侥幸躲过。(能在常氏兄弟手下脱身,实在侥幸之至)她只想找到余鱼同,向他剖白心事,(为了感情,舍生忘死,可敬可佩。)却闯到了徐天宏和周绮的新房之外。心砚一叫嚷,众人四下 *** ,李沅芷左肩终于吃了常赫志一掌。她忍痛在暗中一躲,声东击西地丢了几块石子,直闯到后院来,在庭中劈面遇到陆菲青,被他一把拉住。李沅芷惊叫:“师父。”陆菲青怒道:“你 *** 什么?”李沅芷道:“我找余师哥有话说。”陆菲青叹气摇头,心中不忍,向左边的厢房一指。(陆菲青虽没有教给李沅芷多少高明武功,但毕竟心存多年师徒情谊)李沅芷拍门,叫了几声:“余师哥。”
当众人四下 *** 之时,余鱼同已然醒来,手持金笛,斜倚床边,以防敌人袭击,忽然听得李沅芷的声音,大吃一惊,忙拔开门闩,李沅芷冲了进去。他想:黑暗之中,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甚是不妥,便亮火折点燃蜡烛,刚想询问,众人已查问过来。此情此景,原本无私,却成有弊,实在好不尴尬,只得先行遮掩再说,以免她从此难以做人。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便用笛中短箭打灭烛火。(一一交待清楚,以释读者之疑)两人屏息不动。待听得徐天宏拍门,李沅芷低声道:“余师哥救我。”余鱼同无法可想,只得让她躲进了被窝。(写钻被窝之事,作者大是热心,可谓得心应手,妙不可言。本书是李沅芷钻了余鱼同被窝,而第二部书《碧血剑》中,袁承志钻了阿九被窝,第三部书《雪山飞狐》中,胡斐与苗若兰大被 *** ,《笑傲 *** 》中,令狐冲与曲非烟、仪琳在 *** 中亦有 *** 共被之举,而在最后一部书《鹿鼎记》中,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 与四五位佳丽 *** 共寝,更是成就好事,结出硕果。)
若非陈家洛一力回护,这被子一揭,当真不堪设想。好容易脱险,但见她泪眼盈盈,深情款款,余鱼同心肠登时软了,叹了口气,说道:“你对我一片真心,我又不是蠢牛木马,哪会不知?但你是官家 *** ,我却是 *** 上的亡命之徒,怎敢害了你的终身?”(两情相悦,岂在身份贵贱?不敢承接李沅芷深情,只为情有所属,仍在苦苦救赎。)
李沅芷哭道:“你这么突然一走,就算了吗?”余鱼同道:“我也知对你不起。但我是苦命之人,心如槁木死灰……你,你还是回去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沅芷道:“你为了救朋友,跟我爹爹作对,我并不怪你,你是为了义气。”沉吟了一下又道:“似你这般文武双全,干吗不好好做事,图个功名富贵?偏要在 *** 上厮混,这多么没出息,只要你向好,我爹爹……”余鱼同怒道:“我们红花会行侠仗义,个个是铁铮铮的汉子,怎能做朝廷(三联版为“满洲人”三字,此处修改得是)的走狗?”(余鱼同不为美色所动,不为富贵所惑,义正词严,令人相敬。)
李沅芷知道说错了话,涨红了脸,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你骂我爹爹!(此句为新修版所加,不如不加)人各有志,我也不敢勉强。只要你爱这样,我也会觉得好的。我应承听你的话,以后决不再去帮爹爹,我想我师父也会欢喜。”最后两句话说得声音响了些,多半窗外的陆菲青也听见了。(有徒如此,不知陆菲青是喜是恼?)余鱼同坐在桌边,只是不语。李沅芷低声道:“你说我官家 *** 不好,那我就不做官家 *** 。你说你红花会好,那我也……我也跟着你做……做 *** 上的亡命之徒……”这几句话用了极大的气力才说出口,说到最后,又羞又急,竟哭了出来。(千里同行,相扶相将,李沅芷对余鱼同已是一往情深,感天动地。)
余鱼同柔声道:“我当初身受重伤,若非得你相救,千山万水地送到杭州你府上调养,这条 *** 命早就没啦,按理说,那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只是……唉,你的恩德,只好来生图报了。”(爱情之美妙,端在两情相悦,若余鱼同只为报答李沅芷相救之恩,则二人情事必不谐矣。)
李沅芷霍地站起,说道:“你是不是另有美貌贤慧的心上人,以致这样把我瞧得一钱不值?”(当真一语中的)在余鱼同,那确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始终对 *** 一往情深。李沅芷人品相貌并不在 *** 之下,但情有独钟,却是无可奈何,听她如此相询,不知怎生回答才是。(爱恋 *** ,在余鱼同是私密之事,岂肯在人前吐露?特别是当着爱慕自己的异 *** 之面。)
李沅芷道:“你对她这样倾心,那她定是胜我十倍了,带我去见见成不成?”余鱼同给她缠得无法可施,忽然拉下脸上蒙着的手帕,说道:“我已变成这么一个丑八怪,你瞧个清楚吧!”李沅芷蓦地见到他脸上凹凹凸凸,尽是焦黄的疮疤,烛光映照下可怖异常,不由得吓了一跳, *** 两步,低低惊呼一声。(在余鱼同看来,脸伤可医,心伤难愈。心伤难以对人言,唯将脸伤示人,以惊退李沅芷,求得些许心安。)
余鱼同愤然道:“我是不祥之人。我心地不好,对人不住,做了坏事,又是生来命苦……现今你好走了吧!”李沅芷骤然见到他这副模样,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余鱼同哈哈大笑,说道:“我这副丑怪样子,你见一眼也受不了。李 *** ,你后悔今晚到这里来了吧?哈哈,哈哈!”他边说边笑,状若疯狂。(余鱼同之疯狂,乃长时压抑苦闷所致,终为李沅芷的痴情难当而激发。大好男儿之身,本不当痴于儿女之情,奈何情之为物,如蚕吐丝,愈缠愈紧,终于崩发。)李沅芷更是害怕,轻呼一声,掩面奔出房去。余鱼同笑了一会儿,自悲身世,伏在桌上痛哭起来。(可怜复可恨)
陆菲青坐在房外阶石之上,虽然不明详情,也已料到了七八成,心知这时对余鱼同劝慰开导都无用处,心想:“沅芷夜来之事,虽然有关女孩子的名节,但如不说明谢罪,可对不起红花会众位朋友。”(陆菲青颇识大体,为人坦荡,处处为人着想,故能友于天山 *** 、骆元通、周仲英、赵半山诸人。)于是走到陈家洛房来。
陈家洛刚睡下。心砚听得陆菲青叫门,忙 *** 门,陈家洛起床披衣相迎。陆菲青道:“总舵主,我向你请罪来啦!”陈家洛惊道:“什么?十四弟怎么样?”只道余鱼同遭遇凶险。陆菲青道:“不是,他很好。你道今晚来捣乱的是谁?”陈家洛道:“不知。”陆菲青道:“那是我的小徒。我管教无方,纵得她任 *** 胡为。今日是七爷大喜的日子,无礼打扰,惊动各位,实在是万分抱憾。”陈家洛默然不语。(于霍青桐身上而言,陈家洛对李沅芷殊无好感。更兼此番又来山庄 *** 扰。)陆菲青道:“小徒已经走了,日后我定要找到她,向各位赔罪。现今我先行谢过。”说着站起来深深一揖。
陈家洛忙站起还礼,隔了一会儿,说道:“令徒武功得自前辈真传,身手确是不凡。”(此为违心之言,在他手下,走不了三招两式。)陆菲青只道陈家洛是指她今晚闯庄而言,哪知他两人曾在西湖交过手,说道:“这孩子少不更事,到处惹祸,得罪朋友,我有时真后悔收了这个不成器的徒儿。”(李沅芷能拔刀相助,仗义传讯,还是颇有优点的。)陈家洛道:“前辈太客气了。令徒曾到过回部吧?”陆菲青道:“她从小在西北一带。”(在西北一带不假,但安西与回部之地相隔尚远。陆菲青说得模糊,又误导了陈家洛。)陈家洛道:“嗯,我见他和那位回人姑娘好似交情不错。”霍青桐和陈家洛离别之时,曾说过一句话:“那人是怎样的人,你可以去问她师父。”陈家洛几次想问陆菲青,总觉太着痕迹,始终忍着不问,此刻陆菲青自己过来谈起,这才轻描淡写、似乎漠不关心地问了几句,其实心中已在怦怦暗跳,手心潜出汗水。(这般关切两人情感之事,岂能轻描淡写?要问,就要光明正大地问个明明白白。)
陆菲青道:“那是为了抢可兰经的事,才和她结识的。(可知相识之日亦短)起初有过一点误会,霍青桐姑娘还和小徒交过两次手,后来我出来说明跟天山 *** 的交情,两人才结成朋友。年轻人一见如故,倒着实亲热呢。”说罢 *** 须微笑。陈家洛听着却满不是味儿。(陆菲青其实已然说得很是明白,霍李二人是一见如故,并非一见钟情。陈家洛先入为主,一叶障目,深可叹惜。)
陆菲青只道他早知李沅芷是女子,始终没提她女扮 *** 的事。(只为文情需要,不能说得明白)陈家洛心中不快,脸上虽然没显出来,但言语之间不免稍露冷淡。陆菲青只道他心恼李沅芷无礼闯庄,红花会这许多英雄人物,居然没能扣住一个初出道的少女,未免有失面子,心下甚是歉然,哪猜得到他另有心事。当下又道歉几句,正要告退,忽然门外心砚叫道:“少爷,十四爷来啦!”
门帘一掀,一名庄丁扶着余鱼同进来,他见陆菲青也在这里,不觉一愕。庄丁退了出去。陈家洛道:“你有事对我说,我过来(应是“过去”)不是一样?你身上有伤,别多走动。”余鱼同道:“总舵主,刚才有个人躲在我房里,你一定瞧出来了。你当时故作不知,给我面子,做兄弟的很感激你的好意。你虽然不问,我可不能不说。”(陆菲青在此,自然已将李沅芷窥庄之事告知了陈家洛,他更不能不说了。)陈家洛道:“咱们情同骨肉,还有什么信不过的。”余鱼同道:“这人全是冲着小弟一人而来,和大伙决无干系。只因这事说来和人名节有关……”(既涉名节,则对李沅芷身份能无疑乎?)陈家洛道:“既然如此,那不必说了。好啦,这事以后咱们谁也别提,你回去休息。心砚,扶十四爷回去。”余鱼同以为陆菲青已将此事说过,陈家洛怕他不好意思,是以不愿再提,于是致谢回房,陆菲青也即作别。(由此一来,李沅芷为男儿之身,与霍青桐两情相悦,在陈家洛心中是根深蒂固了。后面陈家洛移情别恋,便似可堵住他人悠悠之口。)
次晨众人齐下山来。各人互道珍重,分头进发。(聚而复散,各赴前程)
陈家洛和周仲英一路本是同往西北,但周仲英说,他当年在嵩山少林寺学艺之时,便曾听师父及师伯叔们说起,南方莆田少林下院的武功与嵩山少林一脉相传,但数百年来莆田少林寺出了几位了不起的人物,于少林派武功颇有发扬。乘着此番南来,意欲就近前去探访,盼有机缘切磋求教。(后文一个重要支点,正在莆田少林寺。此处不可轻轻放过。)陈家洛道:“南少林门人 *** 遍于江南,声势浩大,周老前辈于切磋武功之余,盼多所结纳。日后咱们举事,要是少林寺肯助一臂之力,实是天下百姓之福。”周仲英道:“谨当奉命。”于是带同妻子及徒弟孟健雄、安健刚,启程向南。(铁胆庄诸人又与陈家洛等分散)
临别时周 *** 奶对周绮再三叮嘱,现今做了媳妇,不可再闹小 *** 子,争斗生事。(儿行千里母担忧)周绮撅起嘴唇道:“要是他欺侮我呢?”(虽已嫁为人妇,还是小儿心 *** ,着实可爱。)说着嘴唇向徐天宏背心一歪。周 *** 奶道:“好好的怎会欺侮你?”昨晚花烛之夜,李沅芷前来一闹, *** 把他们的衣服搬了个地方,也不知那个法儿还灵不灵。周绮心中很是惦记,但不好意思再问 *** ,( *** 本是无中生有,倒教周绮白白担了许多心事)这时见父母远别,不禁掉下泪来。
周仲英嘱咐了女儿几句,对徐天宏道:“ *** 子 *** 子直爽,很不懂事,宏儿你要多多担待。要是她冲撞于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将来让我罚她。”周绮急道:“爹爹你也帮他,难道定会是我不好?”周仲英一笑上马,向陈家洛和文泰来等抱拳作别,向南而去。
陈家洛、文泰来、 *** 、徐天宏、周绮、章进、余鱼同、心砚一行八人,向北经孝丰、安吉(俱在浙江省)、溧阳(江苏省),到了江宁(今南京)。渡过长江后,文泰来伤势已然痊愈,余鱼同也已大好。(果然路上养伤好得更快)一路往北,天时渐寒,时逢霜雪,已是初冬景象。(一路凌寒犯雪,着实辛苦)过开封后,余鱼同伤势痊可,便弃车乘马。
这一日出了开封西门,(从此便向西行)八骑马放开脚步,沿着大道奔去。朔风怒号,尘沙扑面。文泰来所乘白马脚程奇快,一骑马先冲了上去,一口气奔出五十里,来到一处镇甸,叫饭店杀鸡做饭,先行预备,等众人到时打尖。他坐在店口,泡了壶茶,拿着手巾抹脸,忽见东边店房中人影一晃,有人 *** 张望,一见到他便急忙缩回。(有人盯上了)文泰来起了疑心,背转身喝茶。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家洛等也都赶上来了,文泰来悄悄和众人说知。徐天宏向东店房一看,只见窗纸舐湿,一颗乌溜溜的眼珠正向他们注视,见到徐天宏的眼光射来,立即避开。徐天宏低声笑道:“那是初出道的雏儿,半点规矩也不懂,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确是雏儿) *** 笑道:“这样的 *** 出来混道儿,看来还在打咱们的主意呢。”
陈家洛向心砚道:“你过去瞧瞧,要是他手头不便,就接济他一点。”心砚应声站起,走到那店房门口,高声吟道:“天下万水俱同源,红花绿叶是一家。”这是红花会招呼同道的讯号。 *** 上各帮会互通声气,患难相助,纵然不是红花会会友,只要知道讯号,回答一句:“小弟是某某帮某某舵主属下,有求红花会大哥相助。”那么几两银子的接济是一定有的。(红花会在 *** 上名声颇好,仗义疏财当也是其一)心砚见房中寂然无声,又说了一遍,忽然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那人一顶大帽遮住了半边脸,伸手递过一个纸闭,道:“给你们十四爷。”心砚接住了,正要询问,那人已奔出店门,上马疾驰而去。(原来是找余鱼同的,则此人为谁,已呼之欲出。)
心砚把纸团交给余鱼同,道:“十四爷,那人叫我给你的。”余鱼同接过打开,见纸上写着十六个细字:“情深意真,岂在丑俊?千山万水,苦随君行。”笔致娟秀,认得是李沅芷的字迹。(李沅芷肯于千里追随,已然情根深种,并不因余鱼同之丑俊、时地之变换而改变。如此情深意真之人,余鱼同纵是冰山之人,亦为之而融化乎?)不料她竟一路跟随而来,他眉头一皱,把字条交给陈家洛。
陈家洛看了,料想是男女私情之事,不便多问,将字条还了给他。余鱼同道:“这人跟我纠缠不清,现下一定在前路等待。小弟想在此弃陆乘舟,避开这人,到潼关再和大家会齐。”(此时纠缠余鱼同之人者,亦当为天目山中夜闯山庄之人,则李沅芷之为女儿,当是人人皆知了。独陈家洛昏惑乎?)章进怒道:“咱们这许多人在这里,又何必怕他?他本事再好,咱们也斗他一斗。”余鱼同道:“不是怕,我是不想见这个人。”章进道:“那么咱们教训教训他,叫他不敢跟随就是了。这是什么人?这般不识好歹!”(章进是鱼木脑袋,还可说是情有可愿。而陈家洛犹自无动于衷,则就是欺人之谈了。)余鱼同好生为难,不便回答。
陈家洛知他有难言之隐,说道:“十四弟既要坐船,那也好,在船上可以多睡睡,没骑马那么劳顿。心砚,你跟着服侍十四爷。”心砚答应了。他小孩心 *** ,嫌坐船气闷,虽然公子之命不敢违抗,不免怏怏。余鱼同看出了他的心意,坚称伤势已经痊愈,不必心砚随伴。于是众人来到黄河边上,包了一艘船,言明直放潼关。(余鱼同为躲避李沅芷,而乘船独行,岂能如愿?)
陈家洛等送余鱼同上船,眼见那船张帆远去,才乘马又行。章进对余鱼同吞吞吐吐的神气很是不满,连骂:“酸秀才,不知搞什么 *** 。” *** 道:“十四弟烧坏脸后,心情很是不快,做事不免有点异常,咱们就顺着他点儿。”周绮道:“那次咱们在文光镇上,听说他和一个姑娘在一起,后来又不知怎样的到了杭州。”章进道:“他 *** *** 祟祟的,多半跟娘儿们有关,否则为什么怕人家找麻烦?”(周绮、章进都已道出来人是女人,陈家洛反正是充耳不闻,不为所动。)文泰来喝道:“十弟你别胡说。”
■本节,红花会群雄回到天目山驻地,即由陈家洛与徐天宏部署下一步发展大计。群雄包括陆周二人分赴全国各省联络当地豪杰,相机起事,而陈家洛则远赴回疆师父处取回于万亭存放的有关乾隆身世的物事。文泰来、余鱼同等不愿在天目山闲居养伤,亦随同陈家洛前往。
前半部书以营救出文泰来、与乾隆盟约为一结,后半部书却以徐周完婚为一始。前者金戈铁马,大音镗镗;后者开篇却是鸾凤和鸣,喜气洋洋。可谓别开生面。
*** 等人闹取洞房,盗衣一节,妙趣横生。 *** 之巧,周绮之憨,相映成趣。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余鱼同痴情于 *** ,只为一见钟情,沉迷几入魔障,既碍兄弟之义,又妨于风化,可哀可恨。李沅芷痴情于余鱼同,可谓一往情深,剖心沥胆,不离不弃,可怜可悯。
余鱼同于李沅芷纠缠之事,对陈家洛等兄弟遮遮掩掩,未能尽言,导致兄弟之间暗生罅隙。既欲摆脱李沅芷之纠缠,又不愿与 *** 、陈家洛等朝夕相对,故在西行途中,雇舟独行,是天下之一伤心 *** 。
※金庸小说,博大精深,逐章逐句,含英咀华,收获颇丰。虽然无法写出颇有研究的文字,但也不无创见,不负一把辛酸。当然更希望大家给予关注,参与讨论,贡献心得,发现更多有价值有意义有噱头的文字、情节和人物,更多层次地展现金庸小说魅力,让金庸小说更好看,更耐看。本人这一抛砖引玉之举,冀望得到众多热爱金庸小说的同仁的认同和响应。
从 *** 到射雕英雄传,两宋之际出现了多少高手?*** 终于1093年,书中有个明确的历史事件是高太后去世,耶律洪基打算乘机南下,而射雕英雄传故事开始于1199年,隔了106年,期间经历了女真崛起、大辽灭亡、大宋失去半壁 *** 等重大历史事件,也涌现出许许多多的英雄豪杰,本文来介绍一下这段时间内金庸提到过的高手。
朝廷大将
梁山108将:梁山好汉最强的一批 *** 部分出身官军,后来招安再次回归。梁山好汉在金庸小说中的设定可谓不低,毕竟被他们剿灭的方腊势力在小说中核心班底是明教高手。十五部金庸小说中提到的梁山角色有宋江、秦明、鲁智深、燕青、郭盛,其中郭盛还是郭靖的祖上。关于梁山好汉的 *** ,本号之前的文章:并非关公战秦琼:存在于金书中的梁山好汉武功 *** ,有兴趣可以参阅。
秦明
黄裳:九阴真经的创始人,大家比较熟悉的人物。原本黄裳属于文官,受命修万寿道藏,他将五千余卷道书仔细研读,不料想这么读得几年,他居然便精通道学道术,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他无师自通,修习内功外功,竟成为一位武功大高手。后来他奉宋徽宗之命带兵围剿方腊,由于宋朝 *** 不敌明教,黄裳心中不忿,亲自约战明教高手,杀了几个护教法王和光明使者,因其杀的众多明教高手中有各门各派人物,导致自家被屠戮,为了报家仇而研究仇家武功,最终写下震古烁今的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作为双雕时代的更高武学,威力自不必多说,王重阳在古墓中遗留下的部分九阴就有武学更高境界的 *** 。九阴白骨爪白蟒鞭,不过九阴真经中较低档次的功夫,就已经威力惊人。全本九阴乃至于更高层次的总诀更不必多说。
在老顽童眼中,将不包括总诀在内的全本九阴融会贯通,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境界了。黄裳的武功之强可想而知,在他的料想中纵然之前所有敌人齐上自己也足以应付,而这些敌 *** 多是当年名门正派四五十岁的壮年高手。
黄裳
岳飞:金庸极崇拜岳飞,他认为铁木真是古来之一名将,同时认为岳飞足以和铁木真一较长短,在有粉丝加成的情况下,岳飞的武功自然不会差了。欧阳锋曾说岳家散手乃是武林一绝, *** 中谢逊骂历代高手之时,岳飞和达摩是相提并论的人物。只可惜金书的岳飞忠心于宋朝,被判死罪后看来被未反抗。
岳飞
韩世忠:与岳飞齐名的韩世忠武功亦是甚强,有武功传至清代,书剑中 *** 的家传刀法便是韩世忠的武功流传到后世,是一套双刀刀法,在清代时期的江南是武林一绝。
韩王上阵大破金兵,右手刀长,号称“大青”,左手刀短,号称“小青”,丧在他刀下的金兵不计其数。
韩世忠
杨再兴:杨家枪法的 *** 人物,杨铁心的曾祖父,杨家枪的 *** 是冲锋陷阵,所向无敌,是极强力的 *** 武功,杨再兴率领三百宋兵在小商桥大战金兵四万,奋力 *** 敌兵二千余名,刺杀万户长撒八孛堇、千户长、百户长一百余人,但自己也力战身亡。
杨再兴
上官剑南:韩世忠的部将,裘千仞的师父,一个可以改进铁掌功的大宗师,铁掌帮在他的整治下,从一个小帮会变成可以和丐帮分庭抗礼的大帮派,但书中亦提及裘千仞年轻时武功就已经超越了上官剑南。此外,上官剑南和裘千仞的关系在新修版之前是存在的bug的,与裘千仞师父疑是两个人,直到新修版加以修正。
裘千仞,你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尽忠报国,死而后已。你师父又何尝不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子?你接你师父当了帮主,却去与金人勾结,通敌 *** ,死了有何面目去见上官帮主和你师父?
上官剑南
*** 草莽
方腊、王宗石:虽然 *** 原著和历史上的方腊毫无勇武表现,但在金庸的世界观中是作为明教教主的存在,想来也会乾坤大挪移。王宗石则是方腊之后的明教教主,建炎年间于信州起事。这两位都是背景墙角色,不好 *** 实力,但不会比杨逍弱。
方腊
丐帮中兴帮主:在天龙结尾,中原群雄逃往雁门关途中,萧峰担心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失传,将其传授给虚竹,并指点虚竹将降龙二十八掌删繁就简,使其威力大增。多年以后,丐帮出了一位少年英侠,为人稳重能干,前往灵鹫宫,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学会,并传承了下来,又整顿帮务,使得丐帮蒸蒸日上,实现中兴。这位丐帮帮主,可以说是萧峰和虚竹的间接 *** ,武功可想可知,至少不比一论时期的洪七公差,也算是绝顶高手。
独孤求败:此人不好界定活动时间,按杨过的推测,至少也是理宗朝前六七十年的人物。
杨过心想:“武林各位前辈从未提到过独孤求败其人,那么他至少也是六七十年之前的人物。这神雕在此久居,心恋故地,自是不能随我而去的了。”
而杨过这个推测大概率还是过于保守了,毕竟如果只是六七十年前的话,彼时老五绝已经八十岁上下,很有可能是听过独孤求败的,后来杨过又推测神雕不知道已有几百岁了,比近百岁的老顽童还要老得多,理论上独孤求败往上可能早于天龙,下限是两宋之交吧。
独孤求败
林朝英:林朝英因为在神雕中存在感极高,给人一种她所处时代距离主角不算太远,但其实她死于之一次华山论剑之前的十多年乃至于二十年前,原文说道林朝英死后王重阳入古墓 *** 看见了 *** ,一时好胜心起,于是结庐三年,只为破 *** ,但最终失败。又过了十余年华山论剑,王重阳得到了九阴真经,这才 *** *** 。因此,之一次华山论剑时,林朝英可能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而射雕开始于之一次华山论剑结束四五年之后,显然林朝英是射雕之前的人物。
林朝英的武功个人认为不过超过第二次华山论剑时的黄 *** 师与洪七公,因为烟雨楼旁白纵然洪七公伤愈、王重阳复生,面对黄 *** 师的绝技也得暂避锋芒,把伤愈洪七公、复生王重阳视作几乎同水准,而王重阳虽然在林朝英活着的时候不如他,但毕竟他多活了二十年,而且看了九阴真经,林朝英不大可能强于看了九阴后的王重阳,毕竟她最强的 *** *** 也比不上九阴真经。
林朝英
灵兴禅师:南宋建炎年间的少林高手,以三十九年练成一指禅,单以一指禅 *** 速度而论,少林历史上排名第二,澄观说此人是“ *** 聪明,百年难遇的奇才”。跨书的话 *** 或许类比于天龙中的玄澄或者玄慈。
火工头陀、苦智:这些人距离射雕算上时间很近了,火工头陀跟林朝英、王重阳差不多属于同辈人,不过这几人都只能算得上一流高手,称不上绝顶,因为 *** 中明确提过阿二天赋神力,由外到内练出的内力远远胜过了火工头陀,而苦智虽然比火工强,却也强不太多,如果平移到 *** ,苦智最多也就能给到阿三的水准,火工可能也就相当于空 *** 。
火工头陀
金庸先生不仅是武侠小说的巨擘,而且是中国甚至 *** 俗文学的集大成者,融古今中外优秀文学于一炉,不仅继往,而且开来,是一位大宗师。也就是他生在中国,基本只能影响中华文化圈,如果他是欧美作家,影响力不可 *** 。
金庸在写之一部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时,尚有生硬地模仿《 *** 传》的痕迹,比如红花会一十四位当家,分明就是模仿《 *** 传》一百单八将,而且十四位当家个个有绰号,更与 *** 英雄一般无二。当然金庸这次尝试并不成功,十四个当家的设定挺有意思,但真写起来大部分人物没立住,读者记住的不过寥寥数位,比如陈家洛、文泰来、 *** (说不定还有《 *** X传》的部分功劳)等。
不过接下来金庸渐入佳境,正如他笔下的令狐冲在思过崖学武,初时生搬硬套种种招式,到后来将各招各式融为一体,了无痕迹,最终达到无招的境界。
金庸武侠小说的情节,借鉴了很多优秀文学作品,试举三例:
《连城诀》的主角狄云是个淳朴的少年,结果遭到陷害被冤入狱,在狱中遇到高人,不仅学得一身武功,而且得知了一个宝藏的秘密。后来狄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出牢狱,并见证那些害他的坏人一个个自取灭亡。
这是什么?这就是大仲马《 *** 山伯爵》的故事啊。当然金庸把这个故事完全中国化了,比如狄云被陷害的情节就改编自金庸家一个长工的遭遇,其实也是《 *** 传》中张都监陷害武松的计谋。
《雪山飞狐》一书的大部分内容都发生在玉笔峰山庄内,宝树、陶百岁及平阿四等人分别从自己的视角,讲述了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因为个人立场不同,所以讲出的故事也各不相同,最终读者才了解到全部 *** 。
这其实是模仿了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竹林中》,说这个名字很多人可能不清楚,但它改编成的 *** 可是大大的有名,那就是《罗生门》。当然《雪山飞狐》比《竹林中》复杂的多,金庸采用了双线叙事,将百余年前的故事、十几年前的故事与今日的故事交织在一起,并布下多个悬念,完全就是一部炫技之作,无人能及。
当然金庸不仅借鉴西方文学作品,还借鉴了中国的文学作品。比如《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助成吉思汗西征时,他与黄蓉闹了别扭,黄蓉口称离开郭靖,实则藏在大军之中。于是郭靖向鲁有脚请教兵法,鲁有脚再找黄蓉解释。看过《薛仁贵征东》的读者读到这一段情节,想必会会心一笑,郭靖=李世民,鲁有脚=尉迟恭,黄蓉=薛仁贵,情节几乎完全一样。
金庸小说中的人物同样有所借鉴,而且很多借鉴自中国传统文学,因此最能引起中国读者的共鸣。
例如《笑傲 *** 》中的不戒 *** ,武功 *** ,鲁莽可爱,喝酒吃肉,活脱脱一个武侠版鲁智深。不戒擒田伯光的情节,就改编自鲁智深醉打小 *** 周通的故事,而且细节极其相似,田伯光(周通)摸黑进入 *** 的闺房,往绣床上伸手一摸,结果摸到一个大光头,被不戒(鲁智深)捉住了暴揍。
《 *** 》中的大英雄萧峰,则是借鉴了武松的形象。两人都是胆大心细,所向披靡。他俩都嗜酒如命,而且越喝越能打;两人都有一个水 *** 杨花且想 *** 自己的 *** ,改变了他俩一生的命运;两人都有赤手空拳 *** 的经历。
鲁智深与武松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脍炙人口的英雄人物,金庸将他们化入自己的小说,写出来能不好看吗?
金庸小说不仅继往,而且开来,当代很多 *** 小说、爽文的套路,都能在金庸小说中找到。
比如《鹿鼎记》 *** 一路 *** 夺宝收后宫,堪称爽文之祖。
《神雕侠侣》中杨过离开古墓去大散关找郭靖时,先扮成落魄模样,引起二武兄弟的嘲笑,然后在英雄大会上显露高明武功,技惊四座,可谓扮猪吃虎。
《 *** 屠龙记》中张无忌被师叔伯们冤枉杀了七叔莫声谷,随即宋青书赶到,张无忌略施手段让宋青书吐露了 *** 实情, *** 大白。后来在屠狮大会上张无忌受到峨眉派的羞辱,被周芷若施计打伤,第二天张无忌才展露出惊人的武艺,让在座群雄明白他的武功远在周芷若之上。这样欲扬先抑的手法,先让读者感到憋屈,再进行反转,读者的压抑情绪得到发泄,心理上感觉特别爽。
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露。我是梦露居士,为你解读金庸武侠。欢迎关注,阅读系列文章。
值班编辑:叶能、戴亚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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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黄蓉和欧阳克(李解饰)在一起了,这应该是读者最不能接受的。
金庸笔下的爱情有所谓的“三大名言”。一是周芷若说的“倘若我问心有愧呢”;再就是李文秀“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还有一句最有名的,则是赵敏口中的“我偏要勉强”。
细细想来,婚恋的坎坷与不幸几乎是金庸所有小说中推动人物故事发展的重要线索。然而在他笔下的 *** 儿女,有多少痴心绝对,就有多少猜疑算计。刀光剑影的武林之中,利益交换的 *** 婚姻同样步步惊心,真正要“勉强”爱情的往往不是两个人本身,而是他们背后的力量。
巩固:门当户对的潜台词
如果黄蓉和欧阳克在一起了,这应该是读者最不能接受的,但普通人说了不算,因为有两个有分量的人却赞成——双方家长黄 *** 师和欧阳锋。
欧阳克对黄蓉的确是一见钟情,甚至临死前也痴情,但欧阳锋心头并非全是为了自己侄儿的幸福。他 *** 迢迢地赶来,想与黄 *** 师结成姻亲之后,两人合力,将梅超风手里的《九阴真经》弄到手中。退而求其次,也想让侄儿学走黄 *** 师的功夫。
黄 *** 师心里想的却是,“女儿自己选中的那姓郭的小子十分憎厌,而东邪西毒门当户对,欧阳克既得叔 *** 传,武功必定不弱,当世小一辈中只怕无人及得”。于是在选婿中他的种种偏袒,让郭靖的师傅洪七公当场喝骂:“黄老邪,谁听你 *** 话连篇?你明知我徒儿傻气,不通诗书,却来考他背书,还把死了的婆娘搬出来吓人,好不识害臊!”
别说武林高人是这么想,武功见识低一档次的全真七子、江南七怪也莫不如是。江南七怪中的韩小莹很爱惜徒儿郭靖:“靖儿在蒙古已定了亲,成吉思汗封了他为金刀驸马。”
丘处机想着的是把郭靖和穆念慈撮合:“好孩子,有志气,有志气。管他甚么大汗不大汗,公主不公主。你还是依照你爹爹和杨叔叔的话,跟穆姑娘结亲。”
江南七怪是成吉思汗许婚的见证人,丘处机是当年郭、杨两家指腹为婚的见证人,从双方对赌约的重视,说明都很在乎这层关系。但听闻郭靖对华筝、穆念慈都不娶时,双方几乎是同时勃然大怒——“甚么白衫子、黑衫子,小姑娘、大姑娘?”“你快发一个誓,以后永远不再和这小妖女见面!”
所幸郭靖和黄蓉最终是有 *** 终成眷属,羡煞旁人,黄 *** 师后来不就这样说过自己女儿:“她自己嫁得如意郎君,就不念别人相思之苦?”分开的人有相思之苦,很多在一起的 *** 未必幸福,尤其是 *** 因素撮合的。因为 *** 婚姻往往一开始,双方就被绑在这台机器上,永远不能停下。《 *** 》中刀白凤嫁给大理国皇太帝段正淳,最初也不是因为爱情。那时,大理国刚刚发生了 *** ,国内的各方势力需要达到一种新的平衡——身为摆夷族大酋长的女儿,刀白凤责无旁贷。
婚后,段正淳的 *** 成 *** 经常让刀白凤生气,甚至做出“天龙寺外, *** 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那样的报复,也不能把这段婚姻终结,过激点就是搬去道观居住了。而段正淳爱着那么多女子,也只能娶刀白凤这样唯一一位王妃,连立个侧妃都不行。毕竟要顾及 *** 影响。
制衡:权力布下的红绳
所谓 *** 婚姻,除了门当户对,还有一种是用于结盟、笼络人心。《书剑恩仇录》中, *** 与文泰来的结合,就很讲 *** 。
“绵里针”陆菲青得知好友骆元通爱女 *** 嫁了文泰来后,有一段寻思:“早听得奔雷手文泰来是江南武林中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原来阿冰这 *** 儿嫁了给他,那倒也不枉了。再加上赵三弟跟西川双侠,多半这红花会是我们一条线上的兄弟,跟屠龙帮差不离。”
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是文泰来是条好汉子,再就是红花会和屠龙帮、骆元通都是一条线上的。
骆元通也是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的 *** ,他去世前把女儿托付给了老兄弟。于万亭手下武功更高的当属二当家无尘和三当家赵半山,并且两人正是春秋鼎盛之年龄。可于万亭去见乾隆皇帝时,偏偏带的是四当家,未满四十岁的文泰来,而送密信的任务则交给了排行老五、老六的西川双侠。这里面就有意思了,关系着红花会生死存亡的重大任务,偏偏避开了 *** 、老三。
文骆二人的姻缘,是老舵主牵的线,文泰来“除了于万亭之外,生平就只服这位 *** ”。所以于万亭临终之时,遗命要义子陈家洛接任。并通过文泰来传话:“老舵主说这并不是他有私心,只因此事是汉家光复的关键所在,要紧之至。其中原由,此时不能明言。”
其实在外人眼里,文、骆两人并不般配,尤其外形条件差了不少,就连会中十四当家的余鱼同都给 *** 说:“四哥跟你年纪差了一大截。”
于万亭的手段,陈家洛也有样学样。在撮合七当家徐天宏和周仲英之女周绮时,他是这样说的:“周老英雄三个儿子都死了,小儿子还是因咱们红花会而死。眼见周家 *** 已断。我意思是委屈七哥一些,不但做他女婿,还做他儿子。”铁胆庄是西北武林的一个强大势力,红花会此时正处甘凉道中,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周仲英的势力。陈家洛曾直言:“周老爷子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既肯垂爱,咱们红花会众兄弟都与有荣焉。”
当然,周家也乐得捡了个上门女婿,并且是和红花会结亲。金庸在创作《书剑恩仇录》时,还有不少侠义小说的影子,这一段落,难说没有宋江安排扈三娘嫁给王英的影子。
和武林人士相比,帝王家的心术显得更加 *** *** 了。比如《鹿鼎记》中,最典型的就是康熙为了对付吴三桂,把 *** 建宁公主下嫁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送亲途中,建宁一刀阉了吴应熊,还一哭二闹三 *** 。
且看 *** 是怎么敲打吴三桂的:“ *** ,公主万一有甚么三长两短, *** 你可得给我安排一条后路。”吴三桂则心想:“公主倘若自尽而死,虽然眼下诸事尚未齐备,也只有立刻举兵起事了。逼死公主的罪名,却如何担当得起?”
攀援:一见倾心的背后
《 *** 》中,西夏国的银川公主李清露招亲,天下英雄趋之若鹜,真是公主美貌“无双无对”吗?金庸借灵鹫四婢道出了 *** 。竹剑笑道:“段公子的父王要他娶西夏公主,只不过是想结这头亲事,西夏、大理成为婚姻之国,互相有个照应,是不是?”巴天石道:“不错。”菊剑道:“至于这位西夏公主是美如西施,还是丑胜无盐,这位做公公的段 *** ,却也不放在心上了,是么?”
段正淳(汤镇宗饰)苦心筹划,要让儿子娶到西夏公主。
巴天石是大理国司空,执掌政事,此节他自早在算中。段正淳虽天 *** *** , *** 上却丝毫不含糊,在给儿子段誉的信中他写到:“我大理僻处南疆,国小兵弱,难抗外敌,如得与西夏结为姻亲,得一强援,实为保土安民之上策。吾儿当以 *** 基业为重,以社稷子民为重,尽力图之。”
此外,段正淳还让手下给段誉的两位结义兄长萧峰、虚竹送上重礼。段誉的妹子阿紫天 *** 聪颖,一言看穿:“你道爹爹是好心么?他是叫你们二人不要和我哥哥去争做驸马。我爹爹生怕他的宝贝儿子争不过你们两个。”
可惜最终李清露情定虚竹,让大理段氏的谋划成空。不过在《神雕侠侣》里,却有一个成功的例子。
郭芙是黄蓉和郭靖的大女儿,黄 *** 师的外孙女,刁蛮任 *** 是出了名的。长期以来,除了青梅竹 *** 大武小武外,居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追求者。耶律齐本来是辽国皇族后裔,周伯通的徒弟,家世武功甚至品行都是不错的。但这样一个浓眉大眼的好青年,为什么能偏偏看上郭大 *** ?
郭芙选择他,究竟是赌气还是真的为其倾心,金庸其实给出了 *** 。在最后襄阳大战时,郭芙有一段心灵独白:“‘为甚么我还在乎这些?我是有夫之妇,齐哥又待我如此恩爱!’不知不觉幽幽的叹了口长气。虽然她这一生甚么都不缺少了,但内心深处,实有一股说不出的遗憾。”
不妨回顾一下耶律一家南下的背景。辽国早已灭亡了, *** 耶律楚材被摄政皇后乃马真氏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后,他便带着母亲和 *** 逃到中原。最后,耶律齐成了郭大侠黄帮主的乘龙快婿,当上丐帮帮主,学全降龙十八掌,也是个人生赢家了。
补偿:或早或晚的人情
金庸小说中,杨不悔与殷梨亭这段忘年之恋,初看还是有些不解。但仔细咀嚼杨不悔对张无忌说的那段话,便可释然:“殷六叔就是我喜欢的之一个糖人儿,尽管他年龄大我一倍有余,且辈份悬殊,爹爹又是他的死对头,但我就是喜欢他了,其他人再好,我也不会喜欢了。”
杨不悔是个聪明的姑娘,这段话为什么要和张无忌说,落脚点其实就在“爹爹又是他的死对头”上。早在《神雕侠侣》的时代,就有小龙女和杨过的师徒之情,百年之后的元朝,对儒家礼数本就没那么苛刻了。当年,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拐跑了殷梨亭的未婚妻纪晓芙后,生下了杨不悔,属于绝对的仇家。但张无忌如今作为明教教主,要是赐婚下来,杨逍纵有看法,也不会强烈反对。
杨不悔要嫁给殷梨亭,更大障碍是要说服 *** 杨逍(孙兴饰)。
张无忌的办法是借口照顾殷梨亭伤势,让杨逍陪他暂留武当山。杨逍因为对殷梨亭深感惭愧,平日闭门读书,轻易不离室门一步。
一日,张无忌先是把杨逍撰写的《明教流传中土记》猛夸一通,再缓缓开口:“我另有一事要和杨左使相商,那是关于不悔妹子的。”杨逍只道他要开口求婚,心下甚喜,表示“教主但有所命,无不乐从”。
但听到是要做殷氏妇后,杨逍错愕万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才道:“小女蒙殷六侠垂青,原是杨门之幸。只是他二人年纪悬殊,辈份又异,这个……这个……”
张无忌赶紧划重点:“倘若成了这头姻缘,上代的仇嫌尽数化解,正是大大的美事。”杨逍的聪明脑袋是怎么想的呢:结成了姻亲,便赎了自己的前愆,从此明教和武当派再也不存芥蒂,于是长揖说道:“教主玉成此事,足见关怀。属下先此谢过。”
虽君负我殷殷意,不悔昔日一片痴。同样有补偿考量的姻缘,在《碧血剑》中也有一对。金龙帮门徒罗立如一直喜欢掌门之女焦宛儿,虽为帮会立下大功,却一直自惭形秽。袁承志看罗立如为人正直,就传授了一套厉害的刀法。焦宛儿虽然暗恋袁承志,但怕引起爱吃醋的夏青青误会,便主动让袁承志将自己许配给罗师兄。毕竟袁承志是不可能高攀的,退而求其次和罗师兄结合可以光大金龙帮,二来更是向袁承志这个武林盟主求罩。
其实,无论是实力相当的平等结盟,还是自上而下的笼络,又或寻求进身之阶的攀援, *** 婚姻的套路,终究躲不过日久见人心。不论郭靖黄蓉,还是杨过小龙女,但凡纯粹的爱情,往往都要比文中提及的这些人幸福多了。
I 作者:板桥霜 司马迹
I 编辑:甘甜
I 排版:袁嘉咛